最終自然是以大昭大獲全勝收場,隆慶帝的禦駕親征給将士們帶去了無邊的士氣,相比突厥和靺鞨諸部驟然扯大旗組建起來的盟友,大昭的軍隊更為的正規,皇帝親臨戰場給衆将士帶去無邊的勇氣,勝利是必然。
隻不過這場勝利并不完全像記載的那樣,史書上短短一筆帶過的是誰的兒郎、是誰的夫郎,又是誰的阿耶。無數人的流離失所才換來了大昭北疆十幾年的安穩。
若是有人想要毀掉這份安穩,任誰都不會同意的。
跳動的燭火将趙棠飄遠的深思拉回書房。
透過晃動的燭光謝敏诏清晰的看到趙棠眼底的深色。不同于其他人隻是從字裡行間了解北疆異族,謝敏诏出身幽雲十六州,對于北疆的一切更為熟悉,盤踞在大昭北部的突厥、靺鞨諸部是每一個幽雲十六州人都深惡痛絕的。
這些異族的手中有着他們父兄姐妹親族的鮮血,他們曾攻破大昭的北疆防線,燒殺搶掠,突厥、靺鞨諸部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謝敏诏此刻顧不上怨恨和深究背後黑手這麼做的原因,他隻想盡快抓到背後之人,讓人為此付出代價。
“殿下,”謝敏诏大概能知道隆慶帝為什麼要派自己與公主同行,此行危險,許多人為了眼前的私利便是王公貴族公子王孫都不放在眼裡,“商人逐利,但黃白之物卻不足以動官場中人的信,恐怕有更大的誘惑,萬望殿下小心。”
誘惑足夠大才足夠動人心,沒有人知道那些被誘惑迷了眼的人會做出怎樣的事。
不用他說趙棠也知道,身為皇室子弟,見過最多的就是利益動人心,隻要擺上足夠的誘惑,似乎連人都不用做了。
“有中郎将貼身護着,想來本宮的性命定然無虞。”趙棠淺笑,看着似乎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性命安危。
聞言謝敏诏并未多言,隻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像是沒聽見趙棠的這句話似的,但趙棠知道他聽到了并且把自己的話記住了。
“夜色已深,中郎将且去安寝罷。”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趙棠十分自然的開始趕人。
謝敏诏沒有多留,拱手告退,“末将告退。”隻不過他也沒有走遠,守在了院子門口。
然而沒多久輕霜端着托盤朝着院門口謝敏诏走了過去。
“中郎将”,輕霜行禮,直起身道:“中郎将白日裡辛苦,值夜便換人好了,白日裡殿下身邊不容閃失,中郎将還需養精蓄銳才好。”
說着将茶托中的安神湯端給謝敏诏,“殿□□恤中郎将,這安神湯中郎将便不要推辭了。”
謝敏诏是人,是人便會累,便會有失察的時候。若是白天黑夜的連軸轉更容易出現失誤,謝敏诏不是不知輕重緩急的人,接過安神湯道謝後一飲而盡,緊接着又點了幾個身手好的代替自己守在了院門口,做完這一切之後才離開回了自己僅一牆之隔的住所。
輕霜接過湯碗目送着謝敏诏離開後才轉身進了書房複命。
“殿下,”放下手中的托盤,輕聲喚了一聲。
“回了去?”趙棠沒有擡頭,筆下不停,問了一句。
輕霜将另一碗安神湯端着送到趙棠的手邊回話“回去了,中郎将恪盡職守,點了幾個身手老練的守在了門口。”
實際上就算是謝敏诏不點人趙棠身邊的周典軍也會命親衛中的好手守在院子的門口,對于公主親衛而言,趙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隻能交給他們信任的人手裡,即便是隆慶帝派來的中郎将他們也不放心将公主的安危就這麼交出去。
不過這樣的想法自然不會在便面上表現出來,隻是為難了周典軍,三五不時的便要裝作不着痕迹的将院子門口的人輪換,以便保證趙棠身邊的人都是最可靠,最強的。
趙棠放下手中的毫筆,轉了轉發酸的腕子,一擡眼便看到不遠處已經空了的湯碗,“湯也全喝了?”
輕霜點點頭,“中郎将問也沒問便喝了。”邊說邊取過邊上熱騰騰的巾帕敷在趙棠的右手手腕上,有些心疼。
右手被占着沒法用,趙棠便騰出左手端過安神湯緩緩飲着,不再做聲。
自始至終輕霜也沒朝桌上攤開的書信分出一絲關注。
待飲罷安神湯趙棠才空出手将信紙收進信封,蓋上獨特的漆印,“傳回玉京,務必要交到表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