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隆慶帝有何反應,坐在一旁的陳懷芷聞言凝眉,面上便染了憂色。她隻有趙棠一個女兒,擔心是在所難免,隻不過活了這麼些年,大大小小的手段也見了不少第一時間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淮安王久居玉京未曾出門如何知道太子與阿棠在關中府會有性命之憂,難不成他還身負那傳說中的千裡眼順風耳不成。
隆慶帝何等的人精,在那高處不勝寒的帝位坐了多年,再陰私下作的手段他見過,明火執仗的也不少,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有數不清的錯漏。
“你信了淮安王的話?”隆慶帝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麼一句。
莫名的林筱雅心中警鈴大作,心中三回九轉慎之又慎,“臣女不信。”
“那你為何進宮?”
林筱雅再一次開口,隻不過這次卻不再猶豫“臣女不信淮安王殿下的話,但臣女萬分在意羲和的安危,便是有一絲危險的可能今日臣女也會冒死進宮。”林筱雅并沒有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她隻是在意趙棠,她的表妹的安危罷了。
再晚上那麼一刻鐘,便是有趙棠給她的手牌也無法進宮,畢竟宮門落鎖後,任你是誰這門都是不開的,要是想進宮那便隻剩下硬闖,不過敢硬闖,玉京數千千牛衛可不是吃素的,隻能将命留下了。
趙棠與林筱雅的關系如何隆慶帝自然是清楚的,隻不過沒想到竟是好到如此地步。
隆慶帝下榻“傳老.二進宮。”
梁恩領命,身後即刻便有人去傳二皇子。二皇子有自己的府邸,但有時也會住在皇子所,宮裡不乏杏林聖手,他天生羸弱,在宮裡更方便接受治療。
“恭送陛下。”
請來的起身的一瞬陳懷芷緊接着站起身。
隆慶帝走後屋内便隻剩下了姨侄二人。
“阿雅今日便留下吧,姨母也好久沒見你了。”
隆慶帝一走,姨侄兩人起身,陳懷芷坐回身,朝着林筱雅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坐下。
“姨母。”林筱雅張口喊了一句,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陳懷芷當然聽出了她的未竟之言,唇邊帶着笑雙眼彎起,“今日可吃飽了?”
林筱雅怔愣,點了點頭。
一顆高高懸着的心在陳懷芷的輕聲細語中緩緩落下。
“姨母,無事了。”林筱雅終于平下心神,神色不再僵硬。
陳懷芷見她緩神,也不多說别的隻是握着林筱雅的手,手心溫暖。
有那麼一瞬林筱雅幾欲要落下淚。
自她七歲後便有了自己的院子,每日裡晨昏定省不落,說是在家裡在她心裡自己就像是一個外人一般,母親每日忙于後宅的瑣事,偶爾閑暇時她感受到的最多的是母親的歇斯底裡。
母親的歇斯底裡從不在外人的面前表現,而她這個親生女兒便成了最好的傾訴者。
隻不過林筱雅終究是沒能落下淚。如果說表妹的堅韌是表裡如一的堅韌,而她的堅韌則是外柔内剛,許多事情一旦做了選擇便沒有回頭的意義,她已經為自己和母親做好了選擇。
“二皇子既然上門想來手中定然是得到了什麼消息,這樣的時候,不會是空穴來風。”林筱雅雖說不信趙棠會在關中府出事,但不代表二皇子的話她真的就一句都不信,相反,她信了,不然不會在這個時間點貿然進宮。
自己的女兒陳懷芷當然是擔心的,但是即便此刻派人從玉京出發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想想淮安王究竟為何會在此時貿然登了公主府的門,他的消息又是從哪裡來的。
林筱雅心中想的也是這些,隻不過她在玉京手中無人,指的進宮求助,隻是沒想到今日碰了巧,隆慶帝也在。
陳懷芷沒錯過林筱雅面上的憂色,伸手親昵地撫了撫林筱雅的額發,安慰她“阿棠自小聰慧,阿雅不必憂心。”
林筱雅點了點頭,可若是真的不擔心那卻是不可能的。
“方才侄女忘了幾句。”林筱雅此次身後就跟了采蘋一人現在守在門外,室内隻有建章宮的人,隻不過林筱雅此時除了陳懷芷誰都不信,更何況她接下來要說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聽的。
陳懷芷從榻上起身,“記得五六歲時阿雅與阿棠你們姐妹倆非要替本宮磨墨,糊了一臉,實在是有意思。”
“表妹不在,今日便由侄女侍候姨母筆墨了。”林筱雅心領神會,接話,跟在陳懷芷的身後進了書房。
陳懷芷坐在案牍後,指了最近的位置示意林筱雅坐下。
林筱雅行了個叉手禮後坐下,措辭嚴謹“侄女手中收到幾封信關中府中似乎有人與外族勾結,表妹的信中也隐約提了幾句。”
陳懷芷有些心驚,手中的茶盞都有些不穩,目光如電看向林筱雅。
林筱雅從懷中隻取出趙棠的來信。她隻将這封信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