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便不是打趣而是正經的詢問了,謝敏诏變換神色,一臉正色“謝殿下挂懷,末将好多了。”為了證明自己确實好了謝敏诏主動請命“末将願為殿下馬前卒,尋求克敵制勝之法。”
這些日子謝敏诏雖然身在自己的院子裡卻不是緊鎖房門一心養傷不問外事,外間的事他多少也是聽了些風聲,更何況趙棠并未封鎖消息,知道也不足為奇。
“中郎将有心了。”趙棠沒說準還是不準,隻是贊了一句。若是不明就裡的人聽了興許會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謝敏诏卻莫名從這短短的六個字中品出了别樣的味道。
殿下是個就事論事的人,一句話若是沒有說清楚隻是代表殿下心中有自己的考量。
“殿下,程太醫來了。”朱顔跨過門檻通報,不多時程太醫越過門檻站定。
“殿下安好。”程太醫行禮。
趙棠擡手“不必多禮,今日勞煩程太醫跑這一趟是想問問,中郎将的傷如何了?”
程太醫似的,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目的,一點都不帶卡殼的将謝敏诏的情況回禀的清清楚楚。
趙棠斜靠在太師椅上。傷筋動骨一百天,左手手腕處的傷今日也不過才過了五日,稍微用力清晰的刺痛足以讓趙棠清醒。右手搭在把手上輕敲,“若是此刻領兵可于中郎将的傷勢有礙?”
程太醫想了想,謹慎答話“中郎将傷勢頗重,隻不過這幾日恢複甚好,若是沒甚意外的話倒是無妨。”
常年混迹在深宮裡的人說話都有些模棱兩可的,生怕哪一句話說的不對招來殺身之禍,趙棠在宮裡活了那麼些年,程太醫的話還是能分辨清楚的,點了點頭,沒多問别的。
程太醫見沒自己的事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正堂陷入了沉寂,沒有人開口。
“中郎将意下如何?”趙棠并沒有沉默多久。
謝敏诏站起身擡手正色肅聲“末将願為驅使肝腦塗地。”
“不必中郎将肝腦塗地,保重己身最重要。”趙棠唇角帶了絲淺笑,“中郎将是大昭的好男兒,定然不會遜色蠻夷。”
這四五日趙棠一直沒有閑着,雖然她身處别院并未離開,但是她的命令卻從未停止,最主要的便是搜尋那一日他們在礦場上碰到的那些人都是誰,畢竟那些人的身上可沒見到季明口中說的鐐铐。
後來再回憶時趙棠又發現了許多端倪。
比如,那些人雖說的是大昭話,可聽着總是有些怪異,當時趙棠并沒有多想,隻當是自己聽不慣關中府的俚語,上了年紀的人說話難免有些含糊。現在想來口音有異,恐怕是因為那些人并不熟悉大昭的官話所緻。
謝敏诏聽到蠻夷二字心中有一瞬的發涼。他生于薊州,蠻夷二字每生在一個幽雲十六州的人都不會陌生,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頑童每一個人都對蠻夷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一舉将其滅族才能解幽雲十六州百姓的心頭之恨。
心中的激蕩不易為外人所知曉,可臉上的情緒卻不會輕易被錯過,不隻是趙棠,正廳裡的所有人都沒有錯過中郎将面上一閃而過的恨意。
“中郎将此行不可疏忽,報仇雪恨固然不能輕易放過,可謝将軍莫要忘記了自己肩上的任務。”趙棠出聲提醒,“若是中郎将不堪此任,本宮便即刻換人。”
謝敏诏的憤恨是骨子裡不能改變的仇恨,隻不過瞬息他便恢複了理智,聲音帶着歉意,但依舊堅定“末将定不負所托。”
趙棠負傷不便同去自然要找一個心腹與那葉副将一同前去,上一次是季明,這一次便要換個人。不過她的話也不全是警醒提示,如果謝敏诏真的不能擔此任,即便派太子的人前去亦可,都是為了大昭,為了大昭的百姓,誰的人有時候也沒有那麼的重要。
隻不過謝敏诏能去最好,畢竟自己人還是太子的人對于她來說區别還是很大的。
提點警示的話趙棠點到為止沒有再多說,“那本宮便在這裡等中郎将的捷報。”
“謝殿下。”
“時間緊迫,中郎将這便出發吧,葉副将已經在門外等着了。”趙棠從太師椅上站起身,最後囑咐一句“若不得已時中郎将保重己身。”
謝敏诏抱拳領命退出正廳換了一身甲胄後大邁步出了院子,隻留下一個潇灑堅毅的背影。
趙棠沒有多留也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太子的院子。
太子身為儲君理當占據别院最大最好的院落,謝敏诏的住處靠近趙棠的院子,而趙棠的院子又稍次于主院,兩院之間有些距離,走了一會兒趙棠才到門口。
“請殿下安。”門口的算是個熟人——小福子。
輕霜出聲“還請福公公通報一聲。”
不等小福子接茬,一張看了就倒胃口的臉出現在趙棠的眼中。
“老奴請殿下安,咱們太子殿下請公主殿下進去。”海德新臉上帶着笑,隻不過趙棠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隻不過此時她沒空計較這些小事,她更在意的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