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描淡寫,按察使與煤運使人頭落地。
接下來就輪到了趙郴,隆慶帝的聲音更是輕淡,“太子便回東宮休息。你年紀尚輕,讀的書還不夠多,自有太傅上門考校。”
“兒臣領旨謝恩。”趙郴深深拜下退出大殿。
趙郴母子倆離去,隻剩下趙棠一人跪在殿内。
“你一去月餘,還未去看過皇後吧。”隆慶帝變了話頭。
趙棠沒起身,跪在原處,應道:“兒臣還未來得及去。”
“去吧,這兒沒事了。”
“兒臣告退。”趙棠站起身,後撤幾步退出三清殿。
另一邊陳皇後早早的等在建章宮中,除了她還有陳懷蘭母女二人。
“不知道阿棠可好,這一去月餘,關中風沙漫天,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陳懷蘭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宮門口瞧着。
林筱雅在一旁安慰姐妹倆“表妹聰敏過人,身邊又有諸多親衛,定是安然歸來。”
安慰人的話說着,林筱雅面上的焦急期待不見少,不時的朝門口望去。
一抹绛紫兀的出現,緊緊地抓住了三人的目光。
“請母後安。”趙棠撩起裙邊俯身拜下,“女兒回來了。”
陳懷芷哪裡舍得,一旁的秋曼立即上前将人扶起。
“來,”陳懷芷招了招手,趙棠上前幾步,坐在她的身側。
将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轉頭對着陳懷蘭道,“我瞧着似乎瘦了,好像還黑了些。”
陳懷蘭附和道:“是瘦了,得補補。”
“關中風沙不歇,平日裡難免過的糙些。”趙棠伸出雙手,原本細膩白皙的纖纖玉指染了些風塵,“不過倒也沒什麼,母後不必憂心。”
眉眼清晰堅定,少了幾分從前的稚嫩之氣。
陳懷芷半擁着人不住的心疼,“你想吃些什麼,盡吩咐膳房去做。”
又側首看向秋曼,“那個北地來的費廚子也叫她露一手。”
大昭幅員遼闊,各地飲食多有不同,江南清淡溫潤,北地則帶了些粗犷的豪氣。
宮中甚少有這樣的菜,今日吃個新鮮。
“容兒臣梳洗換身衣裳。”趙棠直言,目下坐着的都是親近之人也不必拘謹,“表姐同我一起。”
林筱雅對此卻之不恭,當即應下。
姐妹倆攜手朝着鳳栖宮而去。
離宮月餘,鳳栖宮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模樣,如從前一般的一塵不染,殿中的侍婢早已候着。
“備的熱水多,不如表姐一起?”趙棠熱情相邀。
裡間寬敞,兩個人一同沐浴也綽綽有餘,林筱雅沒有推辭:“好。”
熱氣氤氲,模糊了視線。
“表姐覺得會如何處罰?”
趙棠斜靠着,身子沒在水下,發間是蒸騰的熱氣。
兩人書信不斷,可關中的情形事涉朝政,成千上百隻眼睛盯着,趙棠不敢托大,并未細寫,林筱雅知道的并不多,方才她簡略的将具體的情形說于表姐,現下她想聽聽表姐的看法。
兩個人出水,冬日裡天冷,及地的長發要烘許久。
擡手輕揮,殿中侍婢魚貫而出,隻留姐妹二人。
林筱雅眉頭微蹙,思索着開口,“太子年紀小不明白,僖淑儀也迷了心不成?涉及百姓陛下向來是寸步不讓,怎的犯了這樣的糊塗。”
“呵,什麼糊塗,”趙棠冷冷一笑,出聲諷刺道:“他是覺着這天下隻他劉氏一族的命是命,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裡罷了。”
殿中的熏爐熱騰騰,蒸的兩人的臉頰泛起一層薄紅,雙眼水潤,無端減了幾分銳意。
趙棠清楚趙郴并非不明白劉氏的罪錯,可劉氏盤踞滁州百年,幾個皇子公主之中除了穎川陳氏便是劉氏最為枝繁葉茂,世家百年不知道吸了多少百姓的血。
更何況如今宗祠是他外祖做主,與他的關系更是親密,放過亦或是輕罰,于他和劉家有利。
财帛動人心,富貴更是毒藥,叫人迷了眼失了智。
趙棠心中有許多話要說,但并不急于一時,伸手晃了晃懸挂着的鈴铛,守在外間的侍婢魚貫而入手中侍巾帕子一應俱全。
兩人梳洗罷再次回到建章宮。
見人回來陳懷芷才吩咐道:“擺膳。”
小廚房比禦膳房方便,平日裡有想吃用的,吩咐一聲就好,便宜得很。
四人同席用膳,陳懷芷心疼女兒,飯桌上擺的大半都是趙棠愛吃的。
“娘娘,陛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