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芷觑她一眼,“自然。你是母後和父皇唯一的女兒,是大昭的羲和公主,你的笄禮定在大明宮有何不可。”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及笄禮。
陳懷芷本打算循着武德帝笄禮操辦,後又左思右想,規制上比照着前人,但也有不同。
贊者是阿雅,出身朝中之臣;正賓是陳國公夫人,她的母親阿棠的外祖母,出身弘農楊氏,世家百年,無人小觑;有司請的則是桂将軍。
大明宮原是做群臣議事之所,如今變作宴客之用,殿中富麗堂皇,空曠遼闊。
延請的賓客個個钗鬟珠髻,雲鬟霧鬓,披羅戴翠,香氣盈盈。
随着一聲清脆的銅鈴聲,及笄禮正式開始。
趙棠身着一襲绯紅宮裝,裙擺如雲霞一般鋪散開,腰間系着金銀相間的绯色玉帶,此時的發髻隻用一支簡單的玉簪高高挽起。
女子及笄禮,祭台之上擺着《女戒》,一把玉尺,一面銅鏡。
《女戒》用以規訓女子代表了女子柔順的品德,玉尺象征着規矩和尺度,銅鏡則寓意着明白是非。
可趙棠面前的祭台上有所不同。
原本的《女戒》被換成了《大昭律》,象征着規矩和尺度的玉尺被換成了趙棠的公主玉印。
面前的銅鏡清晰地印照趙棠如姣花照水的容貌。
有那靠前的賓客見着這心中打鼓,各家各戶都操持過及笄禮,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趙棠取過《大昭律》,不必翻看,這《大昭律》每一條她都曾細細研讀,深思探究過,她熟讀于心。
托盤中那枚公主玉印趙棠更是熟悉不過。那是她的東西,象征着她的身份還有背後的權力。
權力,令人瘋狂,叫人着迷。無數人為了它前仆後繼,曆史中的英雄競相折腰,窮其一生去追求去尋找。可權力的背後是責任。
鏡中的自己目光深邃,眉目如畫,一襲深衣,一時間褪去了稚嫩,不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孩童,而是一步踏入成人的女子。
趙棠微微勾起唇,柔和了嚴肅。
趙棠起身,摘下玉簪,取過銀漆盤中金鳳銜珠的發簪。
拜謝雙親時隆慶帝端坐上首,待趙棠拜成,沒有過分的誇耀,隻道一句“羲和最肖朕。”
引衆人側目。
大昭百姓重視女子笄禮,這象征着女子成年,大戶人家裡及笄的女兒已經可以出面理事,也意味着到了成親成家的年紀。
男子加冠女子及笄都十分要緊,給予一位成年的公主如此高的贊賞,來賓心中各有各的思量。
羲和公主笄禮,京中的皇室子弟都來參宴,獨獨不見東宮太子,一國的儲君,這其中定是大有文章。
隻不過沒人敢問,沒有人會在此時不識趣的開口,君不見皇帝陛下滿面喜色,誰這麼不長眼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旁人心中再是萬千變化,林筱雅的臉上是真切的喜色,那些本就與趙棠交好的人心中更是為她成年而高興。
有那不滿的面上也得保持喜色,再如何今日這場及笄禮都不能
及笄禮結束,趙棠轉去偏殿更換衣裳,賓客們入座。
這邊笄禮結束,開席後沒多久隆慶帝便起身離去,年末政務繁多,抽身來笄禮已是不易。
“表姐可看到淮陰侯府的人了?”
趙棠還記的前幾個月提到的淮陰侯府的轶聞,這樣的事,便是玉京也少見,實在不怪她好奇心切。
林筱雅為贊者,位置極佳,目之所及能将來賓看的清清楚楚,自然,那被趙棠放在心上的淮陰侯與侯夫人也在之列,不過淮陰侯并非皇室近親,勳爵不過封侯,位置靠後看的并不真切。
“你若真好奇,不如…”林筱雅一頓。
“瞧我,竟是被你帶跑了。”林筱雅嗔道,“今日笄禮來人甚多,蘇珏也進宮,表妹合該多與這些夫人小姐,還有諸位大人促膝談心,何必在乎這無關緊要的事。”
一邊說一邊替趙棠捋了捋裙邊,眼中帶着欣喜。
“先說說淮陰侯一家,淮陰侯胞弟今日可來了?”
林筱雅禁不住,唇邊帶笑,哄孩子一般,“淮陰侯家中出了這樣的事,其胞弟怎麼會進宮,更何況他無官無爵的,宮門豈是尋常人能踏的,何況這事不過是風言風語罷了,若無實證,不過是空口白話唬人的。”
“好沒意思,”趙棠垂下手臂,袖擺輕微晃動,“這滿玉京竟是無人好奇不成,那淮陰侯的宗族竟也沒要求驗親?”
趙棠搖頭,“無趣無趣,實在無趣。”
“好了好了,若是你真想知道,也是有法子的,”林筱雅狡黠的眨眨眼,“淮陰侯老夫人身子康健,若是表妹真有心,興許能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