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話說的,樂柯再怎麼說也是我弟弟,我當然是為了保護他。”為此,讓姜樂柯付出些什麼,當做報酬也是合理的。
姜舟也深呼吸,從周老太太灼人的目光中說服了自己。
周老太太見他這樣,冷哼了一聲,不再刺他。
她喊人進會客室,除了發洩幾句不滿,更多的是想從姜舟也這裡知道點事。
“我不管你到底怎麼回事兒,但樂柯退婚的事兒,你們姜家總該給我個交代吧?”周老太太想着前段日子裡,姜樂柯托人帶給周家的話,心中歎氣。
姜樂柯也算是她帶大和看大的孩子,打小就乖巧懂事,看在眼裡比她那孫子都讨喜。
和周臻的婚事并無任何強迫,雖然嘴上說的是不是周臻又惹得姜樂柯生氣,但終究是調侃,她自個兒心裡門清,要有人做手腳,那一定是姜家的。
想着姜舟也都能利用姜樂柯攀關系,想從周家手裡拿下那塊地,他們那個混蛋父親,姜凡逾沒準兒也能在姜樂柯的婚約上做些手筆。
但出乎意料的是,姜舟也臉上的錯愕表情。
“……他退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姜舟也忍受着姜老太太的打量,一時有些愣神。前段時間,姜樂柯從周家搬回來,但可沒提退婚的事兒。
他還記得姜樂柯突然拉着行李箱出現在姜家門口,臉上平靜,隻說是和周臻鬧了點矛盾。
姜扶萱當時正巧通告結束,在家休息,聽後還刺他,“真以為自己姓姜就是真少爺了,在周臻面前都敢拿喬了。”
姜舟也沒阻止她,他當時隻是皺了皺眉,心中盤算着姜樂柯确實不夠懂事。
周臻就算表面上,因為斷腿而退居二線,那也是表面上,姜樂柯哪來的底氣和周臻鬧脾氣?
但對姜樂柯回到姜家一事,他覺得是應該的,姜樂柯的腦子再怎麼糊塗,看來對他該回哪還是不糊塗。
姜舟也在愣神之際,嘴角緩慢上揚,連他都沒意識到,他在聽到周老太太說姜樂柯提退婚時,他的最真實的反應。
等意識到時,他極力想維持住臉上的笑,可那笑容變得有些不倫不類起來。
直到周老太太目光銳利的看向他,“你不知道?我還以為這事兒是姜家的手筆呢。”
“怎麼可能,要是我知道,一定不會讓他——”讓他什麼?
姜舟也反駁,但随後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話裡内容的不對勁。
他一定不會讓姜樂柯退婚?是啊,他是不會讓姜樂柯退婚的。
姜樂柯可以不與周家交好,但他不能和周家退婚!
他正需要辦法完成手中項目,姜樂柯如果真要退婚,那事态就升級了,自己失去了集團内站穩腳跟的機會不說,姜父一定會向他這個未來繼承人率先發難。
想到這兒,姜舟也臉上的表情,又帶上了隐約的憤怒,他埋怨着姜樂柯的不懂事兒,對姜樂柯突然退婚的原因絲毫不關心。
“不會讓他退婚?”
周老太太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對這個站在眼前的,也算是看大的孩子,眼睛微閉,掩住眼底的疲憊。
“你這話倒是真的。”
“……畢竟你們誰也沒考慮過樂柯的感受。周盛嘉是,你也是,姜凡逾也是。”
眼前的這孩子,終究還是長成了和他父母一類的人。
周老太太心中升起一股涼意,她想起了姜樂柯小時候第一次來姜家的事兒。
那時她聽說姜凡逾和周盛嘉好不容易從孤兒院找到了丢失的小兒子,便說着要找機會見一見這個可憐的孩子。
那時外界都說小兒子的丢失,令周盛嘉沉湎于悲痛,影響了她的鋼琴事業發展,姜凡逾為了照顧妻子,不得不将原本在事業上的心神挪了一部分出來,給與家庭。
夫妻倆在最初采訪時表露出的痛苦,一度令人動容,姜家股票還因此大漲了一波兒。
周盛嘉推脫了幾次,說着孩子記不清事情了,想再過段時間,周老太太就沒再多提,直到周盛嘉後來,想重新恢複她的鋼琴事業。
周老太太心疼孩子們在姜家沒有父母照看,開口說讓寄養在周家。
在那時,她才第一次見到被領回來的姜樂柯,起初她隻是對這個孩子比其他孩子多了幾分關注。
周老太太年齡大了,喜歡庭院裡侍弄花草,但小孩子又是沒幾個能坐住的,她在種花時,隻有姜樂柯不敢亂跑,抱着膝蓋蹲在一邊。
起初周老太太以為是姜樂柯喜歡花草,才會一直坐在邊上,給自己遞工具,她講着一些植物種植技巧,他也是擺出一副聆聽的樣子。
但後來,她發現,隻要她視線掃過姜樂柯,他的肩膀都會不自覺一抖,随後馬上露出微笑,奇怪的很。
她把這事兒當趣事兒,告訴了一直照顧自己的傭人,邊說變笑:“樂柯這孩子真的太有禮貌了,比周源那個混小子好太多了。”
但傭人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尴尬,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告訴周老太太,姜樂柯不隻對周老太太這樣,這孩子不是有禮貌,是太小心翼翼了。
在周老太太專注花草時,姜樂柯都在仔細觀察,可他觀察的不是花草,而是周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