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歲瞪得滾圓的眼睛裡盛着虛張聲勢的怒意,連眼尾那抹绯紅都成了背叛心緒的叛徒,“下次不會了。”
是下次不會讓他親,還是下次會記得換氣?哪種都很可愛啊。許玉笑意盈盈地挑着眉。
下次一定會換氣!
明天開始,不,今天就開始鍛煉肺活量,她一定要扳回一城。激将法對林歲可很是适用。
“婚前,夫妻會交換定情信物,奈何我們相識太晚,白日各自準備,今晚我們這此相互交換定情信物,如何?”許玉牽着林歲的手說。
“但管家說這幾天人員雜亂,不要出門。”林歲用一種你不聽話的眼神看着許玉。
管家的借口被林歲這樣認真對待。
“不用管他,我做主。”許玉捏了把林歲的臉,叮囑道,“不過,帶着丫鬟,注意安全,有奇怪的人說奇怪的話不要信。”
林歲乖巧點頭,“我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不和奇怪的人說話,一有可疑人員,我就繞道走。”
帶着丫鬟的确是為了安全,不是監視,還特意安排了一個新丫鬟,不知道林歲的身份,知道她是一位身份尊貴的人,要好好伺候着。
後一句話,就是私心了。
許玉已經想好了,拜完堂就放林歲離開,她的人生還長着,不應該在這大好年華跟他到棺材裡。
不問以後如何,此時此刻,林歲愛着許玉,許玉也愛着林歲,足以。
至于現在,先瞞着她,讓他度過這一段和她,如正常夫妻般的日子吧。
許玉走出門後,身影直接消失了,在白天現身還是太勉強,維持不住了。
林歲在丫鬟的陪同下,出了房門,朱漆大門上貼着雙喜剪紙,鎏金門環系着紅綢,連廊下的鹦鹉也一樣,系上了紅綢,檐下懸着一對描金燈籠,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挑選着,林歲一眼就注意到了,由兩個相連的圓環組成的玉環,整體雕刻有龍飾,很是獨特。
一旁的丫鬟見狀補充道:“這是玉連環,表達愛情永不終結,您看,像不像相愛的兩人,相依相偎,剛柔相繞。”
林歲細細端詳着,每個環上都可以系上結繩絲穗,方便佩戴,好看,寓意好,有眼緣,還可以系上親手編織的吊繩,就它了。
林歲指尖輕巧地撚起一縷蠶絲,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搓,兩股細線便扭結成繩。
夜色來臨,月色被薄雲濾過一層,軟軟地暈在林歲臉上,她靜靜坐在房中,等待着許玉的到來。
許玉悄無聲息地從背後拍了拍林歲的肩,林歲嘴角不自覺上揚,立刻轉過身,展示出手上的玉連環,“铛铛铛,這叫玉連環,象征着我們的愛情永無止境。”
玉連環是冷的,她的手指是熱的。絲綢摩擦玉面的窸窣聲,混着林歲身上淡淡的清香。
許玉微微低頭,呼吸掃過林歲的鬓角。系完,許玉故意晃了晃身子,玉連環叮當一響。
林歲一副山大王的作像,語氣蠻橫,但聲音甜蜜,“帶上這個,你就是我林歲的丈夫了。”
“遵命,老婆。”許玉摩挲着玉連環,寵溺地承諾道,“我會将它,日日懸在我的腰間。”
他單手背在身後,神神秘秘的,“猜猜我為你準備了什麼?”
“發簪?”
“香囊?”
因為香囊是随身之物,戀人間相互贈送,以表衷情。
“梳子?”
送梳子代表私定終身,也有雲: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許玉搖頭,都不是,他終于拿出,是耳環。
清初李笠翁說,女子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
林歲想到了簪子,沒想到耳環。
林歲坐在鏡子前,許玉為她親自佩戴耳環。琥珀色的寶石耳環,像兩滴陽光凝成的蜜,在她發絲間若隐若現。
最奇妙的是,其中一顆寶石底部藏着一粒極小的氣泡,在燭台的亮光下,便在她頸側投下一個小小的光斑,像一隻貪玩的精靈提着燈籠停駐。
“這耳飾的顔色和我的眼睛顔色一樣诶,好巧。”林歲指着自己的眼睛,興奮地與許玉分享這一驚奇的發現。
“好巧。”
一點都不巧,是許玉千辛萬苦地找到,與林歲眼睛顔色一樣的耳飾。
不是天意,是人為。
以為是人為,其實是那個人真心付出。
許玉笑着看着,與寶石交相輝映的愛人的眼睛。
耳朵上的寶石是赝品,你的眼睛是唯一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