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早,就見官府派來民兵,安撫村民,了解實情後,理應懲處罪人,但介于有罪之人都被大火焚燒殆盡,隻得更加嚴格管轄所在轄區。
如有發現,為民者免不了牢獄之災,并需要賠償一定的錢财,為官者還需革職銷官,絕不允許再出現如此次般的慘案。
因此吳小姐家的地契田産到表哥的手裡,還沒有捂熱乎,就被上交公家了。
常昭,身前受盡了不公,死後依靠執念成了鬼,本應被怒火蒙蔽雙眼,無差别攻擊整個村子之人,卻心存善念。
也隻是報複傷害她的人,懲戒了罪人,沒有破壞房屋,更沒有波及無辜人員。
沾染鮮血後,她不願成為厲鬼,禍害人間,自我了斷,魂飛魄散,因此村子現在才能正常地生活。
事了,林歲與許玉準備告辭,回門派,林歲着急啊,畢竟自己家的鎮門之寶都丢了。
吳小姐換下了精緻繁瑣的絲綢裙裳,穿上了簡單利落的麻布衣褲,頭上無一根簪钗,一頭素發。
“能否帶上我一起,林小姐不是說我很适合練體嗎?”吳小姐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攔在林歲面前,嘴角下沉,不是憤怒,而是某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我想試試。”
“你真的想好了嗎?”林歲微抿嘴唇,眉毛微蹙但不上揚,形成一道淺淺的豎紋,伸出手扶吳小姐。
“我想好了。”吳小姐跪在地上,她直視林歲,眼睫不曾顫動一下,“你答應我,我才肯起。”
“我答應你。”林歲聲音輕柔地說,這才得已扶起吳小姐。
林歲的笑容很輕,隻在嘴角留下一點弧度,像是怕驚擾到對方。
“若你隻是為了有個容身之所,你不喜歡煉體,不用勉強,我可以為你安排其它的。”林歲挽着吳小姐的手臂,猶豫不決地開口。
林歲的視線落在吳小姐的眉間,目光不會遊移,卻也不會死死盯着對方,讓人感到被重視,又不會緊張。
“謝謝,但不勞煩了。”吳小姐埋着頭說,語氣比平時低沉,尾音帶着點鼻音,像被溫水泡軟了邊緣。
吳小姐的表哥不僅霸占她家的地契田産,甚至連宅子也不讓吳小姐入内,裡面的财物更不用提。
吳小姐嘗試過強行闖入,但幾次都被十幾個奴仆拿着掃帚驅趕出,吳小姐倒在大門口,她的發髻歪向一邊,發簪搖搖欲墜,仿佛馬上就會徹底散架。
表哥站在台階上,垂眸俯視着她,嘴角帶着笑,“好心”地扔出幾件灰撲撲的衣物,揚起灰塵。
要不是正好被來收地契的官兵碰見,抓起表哥,還是得麻煩林歲他們。
吳小姐的眼眶微微發紅,睫毛快速眨了幾下,像在阻止眼淚溢出,但瞳孔亮得驚人。
“我現在覺得有肌肉也很好,靠自己就能保護自己,保護别人,一看到肌肉,就都不敢小瞧我了。”
當吳小姐說出時,林歲才讓笑意真正到達眼底。
“而且你還誇我在煉體方面很有天賦呢。”吳小姐突然壓低聲音,假裝嚴肅,“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怎麼會呀?騙你,我就是小豬。”林歲用食指抵住鼻子,做出一個豬鼻子。
吳小姐一直緊鎖的眉頭松開,額頭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壓痕。
“你未來一定會大有作為。”林歲那雙眼睛黑黝黝的,平靜卻蓄滿力量。
“那就好,我可是把宅子裡的家具,屯糧什麼的,通通都分發給了村民。”吳小姐用着上揚的語調,顯得十分地俏皮,“你不收我,也不行。”
從此以後,吳小姐就徹底地以吳初蘭這個身份生活了,不再是誰家的小姐,誰家的女兒。
聊着聊着,吳初蘭突然把話題如山路十八彎般拐到了男人身上,嘴唇輕微噘起,配合輕哼聲,“許玉真是配不上你,我當時就是被他溫潤又帶着點俠氣的皮囊迷惑了,瞎了眼。”
“現在我醒悟了,你對我最好啦!”吳初蘭一副要林歲給她做主的樣子,故意拉長某些字,顯得黏糊糊的。
“許玉還嘲諷過我呢,明明他自己也把綠豆糕捏成渣渣了,他被雲懷嘲諷了,把氣撒到我頭上,我好生氣,你要管管他。”
吳初蘭還把頭埋進矮她一頭的歲歲的頸窩,小鳥依人地蹭來蹭去,發絲弄得林歲有些癢。
吳初蘭聞見了林歲身上太陽的味道,暖烘烘的,讓人感到安全。
眼睛彎成月牙的林歲撫摸着吳初蘭的頭頂,帶着寵溺的笑,說:“好啦好啦。”
吳初蘭還想撒嬌地賴着,結果就瞅見雲懷在拐角等待林歲,她瞬間冷下臉。
她已經猜到雲懷要和歲歲說什麼了,無非是臨走之前的表白呗,她有自知之明,不作電燈泡,但……
吳初蘭貼着林歲的耳朵,帶着不懷好意地笑意說:“雲懷也配不上你。”
說完,吳初蘭就一溜煙地溜走了,還毫不心虛地和雲懷打了個招呼,加重語氣地說道:“真是好巧啊。”
雲懷不知情地微笑點頭,雙目含情地看着林歲,“謝謝歲歲幫我們解決了村子的問題,此次歸途,祝你一路順風,順頌旅祺,前路坦蕩。”
他的目光漾着粼粼的溫柔,像初融的春水,睫毛每一下輕顫都似春風拂過湖面。
前來尋找林歲的許玉停下腳步,躲在下一個拐角處,眼睑半垂,視線從眼角斜瞥。
許玉單側嘴角上揚,冷笑着,光謝林歲一個人,是因為心裡隻有林歲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