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下一個拐角,林歲猝不及防地被一隻手拉住,按到牆上。
許玉的手臂猛地撐在她耳側的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林歲的後背緊貼着冰涼的牆面,眼前隻剩他逼近的胸膛。許玉的氣息混着體溫撲來,連呼吸的間隙都被奪走。
他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卻小心地沒碰到她一縷頭發。而林歲衣側的指尖微微發抖,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顫了顫。
粗糙的牆磚硌得林歲肩胛生疼,而許玉的膝蓋抵在她的身側邊,熱度透過布料灼燒皮膚。
林歲雙手抵住他的胸膛,觸電般的偏開頭,眉頭微微蹙起,哪裡又惹到他了?
“放開。”
掌心下的心跳聲震得林歲指尖發麻。
世界的喧鬧突然遠了,隻剩他低啞的嗓音在耳畔盤旋:“你倆聊得挺開心啊?”
林歲的肩膀微微縮起,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小了一圈,陰影籠罩下的她像被困在牢籠裡的獵物。
“雲懷就祝我們一路平安。”林歲低頭盯着地闆,仿佛那裡有什麼吸引她的東西,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在空氣中,“其它,沒聊什麼……”
許玉的手指緩緩攥緊,可嘴角卻一點點揚了起來,氣極而笑。
“沒、聊、什、麼。”他一字一頓地輕聲重複了一遍,笑聲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雲懷表白我的未婚妻,她還要瞞着我,這個光明正大的未婚夫,到底是誰見不得光!
難道歲歲真有與雲懷那個狐狸精,相好的心思?
絕無可能!
許玉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可臉色卻出奇地平靜,他已經在極度憤怒時,強行控制面部的表情,但冷冽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栗。
林歲濕漉漉的眼睛,像剛淋過雨的雛鳥,她敏感地感覺到了許玉生氣了。
視線剛觸到許玉的臉,她就慌忙垂下,怯懦糯的,睫毛顫了顫,又忍不住偷偷擡起一點,去确認許玉的臉色。
許玉的手墊在她腦後,掌心溫度熨帖着發絲。
許玉很想扣住她的後腦,捏住林歲的下颌,強迫林歲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裡。
然後,狠狠地吻上她的唇,撬開牙關,舌頭長驅直入,像攻城略地的侵略者。
唇舌相繞間,貪婪地搜取着屬于她的氣息,用力探索過每個角落。
林歲的呼吸會被徹底掠奪,舌尖會被吮得發麻,甚至連每一次退縮,都隻會被他追纏得更深,讓許玉品嘗到她的美好。
唾液來不及吞咽,從唇角滑落,在離雲懷不遠的拐角,在陽光下,扯出暧昧的銀絲。
但許玉怎麼可能帶着怒火,向歲歲發脾氣,強迫她呢?
他需要冷靜一下,平靜心情後,再來面對林歲。
許玉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胳膊甩得像刀劈似的,轉身時,衣角都帶起一陣風,他轉眼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許玉離開的背影硬得像塊鋼闆,空氣裡仿佛還留着一股醋味,酸得林歲不敢追上去。
林歲下意識抓了抓後腦勺,眉毛擰成一團,搞不清發生了什麼,呆滞的模樣,仿佛大腦正在加載中。
一直在下一個拐角等着,并且目睹了全過程的吳初蘭,她眯起眼睛,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視線在許玉的背影與林歲迷茫的臉龐之間,來回掃視,像在欣賞一場精彩的戲劇,她既見證了雲懷的表白,又觀賞了許玉的暗自吃醋。
吳初蘭走出,目光投向被許玉捏過的窗欄,好像隻是單純地抱怨,說道:“怎麼這去年剛換了的窗欄,現在上面就出現裂痕了,質量真是不好。”
林歲一上手,不光是裂了,還碎了。
認真時,她整張臉緊繃,顯得格外嚴肅可愛,附和地說:“質量真是不好。”
吳初蘭的額角隐約浮現幾道黑線,嘴角不明顯地抽搐了一下,她歎了口氣。
“不是質量不好。”吳初蘭懶洋洋地靠在牆邊,雙臂交疊,意有所指地說,“是某人,真不解風情啊。”
“我?”林歲手指着自己,一邊眉毛挑起,另一邊壓低,形成不對稱的困惑表情。
“當然。”吳初蘭打了個響指,上半身微微前傾向林歲,“未婚妻被情敵表白,還被隐瞞着,多麼的寒心啊!”
林歲不明白這和窗欄質量不好,有什麼關系,她眉頭微蹙,仿佛在腦子裡艱難地解碼信息。
吳初蘭緩緩擡起手,掌心重重按在額頭上,同時還伴随着一聲歎氣,仿佛這樣能阻止血壓飙升。
吳初蘭深呼吸一口氣,試圖給林歲舉例說明,“如果你有一個喜歡的未婚妻,她被情敵表白了,你知道了,問她,她還瞞着你,你生不生氣?”
“生氣。”林歲站姿端正,顯得規矩又認真,背挺得筆直,像小學生回答問題。
“那還不快去安慰安慰許玉。”吳初蘭輕推林歲的背,催促着。
“好好好。”林歲連聲說,她的眼神突然聚焦,像被點亮,提着裙子去找許玉去了。
跑出一段距離,林歲回首,眯成月牙的琥珀色眼睛裡,跳動着細碎陽光,睫毛都沾着蜜糖色的光暈,揮着手,說:“初蘭,拜拜。”
初蘭,可真肉麻。
吳初蘭臉色冷冷的,嘴角卻忍不住,悄悄地上揚。
一個無人的角落,許玉坐在台階上,摧殘着地上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