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越想什麼就越不來什麼。魏錦溪不知道自己在心裡祈禱了多少次,以她強壯的身軀一定能将小小暈船拿下。結果這幾天過去,還是老樣子,腳沾地走不了幾步就要暈,跟地裡嫩瓜秧子似的,風一吹就倒。
江乘風倒是放心不少。畢竟隻是暈一暈,在床上躺着罷了,也沒什麼,總好過上吐下瀉犯急症壞了身子。
三日過後的淩晨,大概是五更天,房外突然傳來陣陣雜亂的的腳步聲。不一會,夥計的嗓音從木門處透了進來:“滄州碼頭到喽!”
魏錦溪本來睡得就不沉,聽見這話精神就是一振,當即沒了睡意。自打知道船舶的行程後,她是天天盼夜夜盼着它停,現在可終于等到了。在船上已經呆了三天,是不是能落地了?
就在這時,江乘風隔着一道屏風跟她說道:“你醒了嗎?船就要進城,我先去外面看看。等到了碼頭停穩了船,我們再下去轉一轉。”
魏錦溪撐起手來,點頭回答道:“好。”
江乘風整理了一下衣裳,帶着刀走了出去,迎面正撞上艙内傳信的崔墨。崔墨當即湧上一個笑臉:“這位爺,到滄州了。”
江乘風點了點頭問他:“停多久?”
崔墨回答:“停半晌,正午時分開船。”瞥了瞥關緊的房門又問:“您妹妹身子可好些了?若是不舒服那再躺躺,等天亮了後可以到甲闆上曬曬太陽。”
“嗯,多謝。”江乘風說着,擡腿就要向外走。
崔墨的眼珠子立馬轉了三轉,攔了一下,“哎,這位爺,您想自己下去?”說罷露出一個我懂的神色,擠眉弄眼起來,“說起來這滄州啊可是個好地方。您自己一個人下去轉轉也不錯。那什麼,出了碼頭往南邊走個差不多五百來步,可是這附近出了名的街巷,花紅柳綠脂粉成風啊。我跟您說......”
江乘風不等他繼續介紹打斷了他的話,“多謝,我隻是去甲闆上看看。”接着便轉身離開了。
崔墨等他走遠後不禁嗤笑一聲。
這上面的人啊,剛上船的時候興許還會覺得稀奇,但見慣了綠哇哇的水之後,時間長了下腹總憋着點邪火。船上人多眼雜,也不像遊船畫舫那般能有個尋歡作樂的地。難得客船到了地方停靠半日,有不少老少爺們都想下船找個地方樂呵樂呵。他還想推薦幾個好地方呢,誰料遇上了個臉皮薄的。
“呸,都是男人,裝模作樣幹什麼呢?”
這邊江乘風出了船艙,站到了甲闆上,前後看了一眼,客船已經進了滄州碼頭。夜色朦胧之中幾個舵公在降最上面的桅杆上的風帆。靠近岸邊,十幾個水手拿着套船柱上的繩索抛向了岸邊綁在了岸邊的石柱子上。
這時甲闆上的人已經很多了。在船停穩後,不少船客都帶好了東西下了船。
江乘風逆着人群回到了房間,魏錦溪已經起身,正在收拾東西。她可不放心将包袱留在房裡,幹淨利落的将其打了個死結,背在身前。
“怎麼樣,到碼頭了嗎?”魏錦溪問道。
江乘風回答:“嗯,到了滄州,已經有不少人下了船。隻是我瞧着外面還有些黑,水面上霧蒙蒙的,要不等太陽升起後再下船吧。”
“别了吧,這破船我實在是呆夠了。”魏錦溪忍不住的抱怨道,站起身走了兩步,終于沒有眼花。她不禁心中感歎:哎呦我的老天爺,可算是不暈了。
江乘風拗不過她,隻好虛扶着她往外走。看到魏錦溪将包袱背到胸前,笑着說:“還是你心細。”
那當然。
魏錦溪拍了拍胸前的藍包袱,“裡頭可裝着我的全部家當,别的不說,那銀票要是被小偷給順走了,我不得哭啊。”
剛出房門,誰料又碰上了從另外艙房裡出來的崔墨。他一愣,緊接着打了個招呼:“正晌午開船,您二位可别誤了時辰,晚了船客可不等人啊。”
江乘風沖他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出了船艙到了甲闆,别說還真有點冷。水面上霧氣大,呼吸間都感覺濕漉漉的。魏錦溪一步一步下了船,剛站到碼頭上時腿還有點軟。
等走到碼頭外面的街巷上,魏錦溪終于感到了踏實。她是旱鴨子,不是喜水的稻谷子,還是站在地面上叫人安心啊!
雖說天還沒有亮,但街邊很多鋪面和小販都已經開了門做生意。魏錦溪和江乘風找了一家豆腐腦的攤子吃早飯。
這幾天吃住都在船上,一日三餐就那幾樣,想吃點别的還要另花錢,更别提脆嫩的瓜果,恍若天價。但碼頭邊上東西就不一樣了,做的都是腳夫力夫的生意,便宜量大,味道還比船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