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錦溪本就暈船自然不想再做小船去看郎中。所以出了碼頭後,江乘風便叫了輛騾車,拉着他們前往北街的百藥堂。約莫着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直到西邊快沒了太陽的影子才到。
“脈象虛浮。”張老郎中一隻手搭在魏錦溪的手腕處,一隻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須,“孩子,張嘴看看舌頭。”
魏錦溪乖乖照做。
“嗯。舌苔泛白。”張老郎中眯起了眼睛又借着燭火看了看魏錦溪的臉,“面色蒼白。可是有虛汗,惡寒的症狀?”
這大夫确實很有本事啊,魏錦溪趕忙點頭。
張老郎中颔首當即開藥說道:“可用一副荊防敗毒散。暫且給你開三天的藥,每日早晚飯後煎服。”
江乘風接着說道:“大夫,我和妹子坐船南下,不巧她苦船,可否再開一些治暈船的藥?”
張老郎中摸了摸胡須:“可口服生姜止頭暈幹嘔。”
魏錦溪無奈的聳肩,“剛登船的那一陣生姜确實管用,但時間久了還是頭暈難受。”
張郎中想了下便道:“以澤瀉、茯苓、白術粗磨成粉末,每日沸水沖服,可緩解暈眩。”
江乘風道:“那就有勞大夫開藥吧。”
張老郎中起身,寫下藥方後叫來兩個藥童抓藥。抓好藥後一個藥童将暈船藥磨粉,另一個藥童則去後堂煎煮一貼荊防敗毒散。
約莫過了半柱香左右,藥童端來一碗藥湯,魏錦溪小口小口的喝了。剩下的防暈船的藥粉用小瓶瓶裝好,治療風寒的藥材則用油皮紙包着放好。這一來一往的,外面已經染上了夜色。
出了百藥堂,魏錦溪和江乘風看着空蕩蕩的大街一時間傻了眼。除了街道房屋的窗戶中透着暗暗的昏黃以外,其他地方都黑漆漆的,也沒個車馬轎夫。他們可怎麼回去?
正在兩個人面面相觑的時候,百草堂對面的河中緩緩出現了一艘小船。一個船夫停船靠了岸,高聲問道:“岸上的兩位,要坐船嗎?”
江乘風看向魏錦溪,仿佛再問你能做船嗎?
魏錦溪心想要是不坐船那可就要走回去了啊。坐船還是走回去,那還是坐船吧!怼了怼江乘風道:“坐吧。”說完當即取出暈船藥的小瓶瓶,往嘴裡倒了些粗粉。郎中雖然說是沸水沖服,但在嘴裡含着應該也沒差?就是這味道可真苦啊,苦的她舌頭都要麻了!
江乘風朝下頭喊道:“船家稍等,我們坐船。”
兩個人過了橋,從橋上下到河邊上,上了這艘小船。船頭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船夫看着約三十歲,船尾處的泥爐邊上坐着一個年紀估摸五十多歲的和藹老婦人。
江乘風看了一圈船艙,對那船夫到:“勞駕,去碼頭。”等船夫掉頭的功夫跟他寒暄道:“這麼晚了船家還在做生意啊。”
船夫道:“是啊,趁着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多賺一點是一點。”
江乘風往後看了看又說:“船尾的那位婦人是...”
船夫還沒回話,後面的那個婆婆倒先開口回答:“我是他娘。”聲音幹脆又彷佛是在打趣。船夫跟吃了蒼蠅似的皺巴巴着臉但還是點頭應下。
老婦人略進了船艙,坐在船沿上問道:“你們兄妹倆是來這看診的?”
江乘風垂下眼去,輕聲道:“是啊,出來就到了晚上,還要趕往碼頭坐船。”
老婦人樂呵呵的回答:“放心,這也不急,客船南下明日才發船呢,何必那麼早回去。”
魏錦溪聽着江乘風跟船夫他們寒暄,腦子跟生鏽了似的。這小船一擺一扭的比客船還要晃一點,要不是她嘴裡苦澀味明顯,保不準又要暈。
小船順着河流往南走,過了沒多久兩岸突然燈火通明,琵琶琴音不絕如縷。不僅如此,河中小舟也多了起來,每條船上都點綴着粉嫩花燈。
魏錦溪打眼往兩岸一看,隻見高樓之上不少穿紅柳綠的姑娘們在那歡聲笑語。迎面過來的那艘花船上,一個美貌的女子正在彈琴。她的頭趕忙又縮了回去。
船夫一邊搖橹一邊道:“這邊兩岸可是有名的脂粉巷。兩位可想去逛逛?”見江乘風和魏錦溪不吭聲,老婦人混做埋怨了一句:“金水,你瞎說什麼呢!”
黃金水呵呵的笑了兩下,沒再吭聲。
老婦人和藹的說道:“天色已晚,兩位何苦在船上過夜。過了這脂粉巷,後面有條茶館街。住宿吃茶應有盡有,離碼頭還近。您二位要不要在那邊暫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