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知道,她說她相信他。
隻要是她所求所願,為此,他可以獻出自己的一切。
于是,他難掩欣喜雙目亮晶晶,義無反顧地走進了名為餘添添的祭壇裡。
真傻啊。
遲鈍的是他才對。
餘添添怅然地注視他雙目溫柔地調制着手中的顔料,作為極具造物主偏愛的人,全身上下都是無可挑剔的。
膚色冷白如玉,五指纖細修長骨節分明,握起筆來五指修長有力,是一雙和他的臉一樣讓人移不開眼的手。
餘添添看着他認真虔誠地在她身上落筆,鮮紅如血的痕迹,在她身上像朵朵吸食她血肉綻放出的豔麗梅花。
他的畫技一如既往地高超,如果忽略他因為緊張而微抖的雙手,一切就都是完美的。
沒有剛剛站着給人的高高在上,此刻他處在比她還低的位置。
低着頭,對她露出柔軟脆弱的後頸,漆黑的發絲散發着冷淡的香味。
他畫的認真,如果忽略他不正常太過刻意放輕的呼吸,餘添添或許會覺得他真的很淡然。
該說真不愧是十全十美的大少爺,雖然沒化過傷痕妝,但是他畫的很逼真很好看。
雪白的膚色,暈染自然的傷痕,像是真的一樣。
說大少爺畫技不錯其實是很謙虛的說辭了,餘添添記得他高中時畫畫沒少拿獎。
或許隻是她想多了。
餘添添松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但誰知就在她放松警惕的下一秒,她聽到了他問她:
“你是不是有個弟弟。”
??!
餘添添知道,景則從不是無緣無故提一個不認識的人的人。
那他提這個是什麼意思?
視線緊緊鎖在他身上,不敢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
餘添添心髒狂跳,掌心都因緊張沁出了冷汗,試探問他:“你說什麼?”
“餘小二,你不是一個人。”景則抿唇,情緒稍稍緊張鄭重了起來,“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
——和我結婚,我告訴你一切。”
*
通宵蹲了Youyou很久,李缈整個人困得不行。
但作為一名合格的社畜,她早就習慣了那個把人當生産隊驢使的糟糕上司。
從便利店買了兩個三明治,兩人草草解決了早飯。
李缈這邊剛帶着小新人回到工作崗位,那邊上級領導就接到風聲,把他們倆叫到了辦公室。
當領導的通病,就是在說正事之前,總愛說些沒用的廢話。
李缈大概能猜到這個沒什麼能力的領導,是因為什麼事把他們叫來。
終于,在她快要把桌子上的仙人掌瞅出個花前,吃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在說了一大堆廢話之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水杯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未經社會磨煉,一直認真聽講的小新人,在看到領導的視線後,偷偷地戳了戳身旁明顯不在狀态的李缈。
領導當然不瞎,意味不明地咳了兩聲:“咳咳!”
見兩人擡眼看向他,男人這才步入正題。
“這次辛苦了,但Youyou那個新聞不能發。”
果然,又全被她猜到了。
李缈略感沒趣的撇嘴。
按照往常她大概是會扯唇露出譏諷的笑容,但是現在她有些累了。
垃圾領導還在找一大堆狗屁理由,試圖掩蓋自己的目的,沒時間也沒心情和他扯皮,李缈直接從沙發上站起身子。
她看到領導因為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到,正呆呆地望着他,像個傻狗。
哈。
在心裡給領導貼了傻狗标簽後,李缈突然看這個領導順眼了些,拎着領子将小新人從沙發上提溜起來,并将儲存卡丢在領導面前。
“走了。”
剛出門,小新人就一臉崇敬地看着李缈:“啊,前輩好厲害!”
因為脾氣不好不善交際,李缈沒少吃虧。上學的時候她就沒什麼朋友,更何況是步入社會後充滿虛情假意的成人世界。
被小新人用這樣崇拜的目光看着,李缈有些失神。
“對啊,李哥可是我們新陽娛記的一哥。”
一道懶洋洋帶着刺的聲線,插入兩人的話題。
李缈從工作以來就一直留着超短發,行事雷厲風行果斷狠絕,搶起頭條來比誰都拼命,很快就超過很多資曆深的老人,更是頭部記者中唯一的女性。
所以剛剛開始會有很多男人開玩笑叫她李哥。
但後來因為大家都知道李缈最讨厭别人叫她哥,這個稱呼就漸漸地被人丢棄。
小新人結巴地和正靠近的男人打招呼:“三,三苦前輩。”
李缈冷笑糾正道:“叫什麼前輩,叫三姐。”
見男人毫無情緒地看着她,李缈難得地露出了微笑:“我是在誇你,你要知道,一個男人的最高榮譽稱呼是姐。”
誰規定的男人才能拼命去争去搶,女人就不能搞事業隻能乖乖地等待被施舍。
誰規定的男性化是一個女人的最高贊揚,明明男人才是一切糟糕的根源。
男性自大愚蠢,自私自利,在李缈看來把女性男性化才是對一個女性最大的侮辱輕蔑。
從小到大,李缈敬佩的人隻有一個兩個女人,一個是她外婆,一個是
——餘添添。
沒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