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事先知道,所以景則并不意外葉梢梢也在,淡聲和葉梢梢打了個招呼便直沖餘添添而來。
染發會導緻發質變差,景則不喜歡染發,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用純天然的一次性染發劑将金發染黑。
看起來高大尚的法官,其實遠沒有别人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
他昨天忙了個大夜,直到中午忙完從法院回來。
洗完澡後連頭發都沒吹,金發還滴着水,從林能那得知餘添添在這兒怕餘添添和葉梢梢相處不自在,便匆匆趕來找餘添添。
景則彎下腰為餘添添換上棉拖,側眸詢問葉梢梢,些許柔和:“什麼時候走。”
顯然這是問葉梢梢的。
葉梢梢知道景則其實是在提醒她,既然選擇了要走就不要遲疑,否則隻有她心軟和遲疑,她可能會永遠都無法走出去。
所以她并不覺得他是在趕她。
“時間快到了。”葉梢梢彎唇一笑,“那我先走了。”
冷風蕭瑟,景則一身黑色,皮膚很白,甚至比餘添添還要白上兩分,一雙眼眸在看着葉梢梢離開的背影時淡漠出塵,不染半分溫情。
卻在察覺到餘添添的視線後,目光平靜溫和地望着餘添添。
沒什麼明顯變化,又能讓人明顯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他看到餘添添時柔和了下來。
餘添添不得不承認,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站在薔薇牆前的白襯衫少年。
舒展精緻的骨相,極具貴族氣質立體感極強的T區,精緻收窄的下巴,五官華麗又清冷,漂亮到有些雌雄莫辨,像是漫畫離走出的清冷憂郁的貴族王子。
和清冷淡然的氣質不同,大少爺長着一張看着就讓人嫉妒的臉。
眸清似水,安靜憂郁,但他哪怕就站在眼前也沒人敢靠近。
比起俞禮女孩們口中的天上月,餘添添覺得,他更像雪,漂亮易碎的雪。
哪怕知道他會被體溫融化,也舍不得他就這樣落在地上被人踩髒,讓人忍不住心疼和捧在手心的白雪少年。
餘添添突然想起了剛認識沒多久,林能在察覺到大少爺待她不同時,特意來試探她。
“以前,大少爺除了安靜,和沒有人情味其他沒什麼缺點。現在,他因為你親手打碎了那個隔離世界的玻璃罩。”
“他現在那麼開心,我該為他開心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他以前那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小妹,我怕小景受傷。”
餘添添并不怪林能,因為她和林能他們都知道,景則的世界和很多人的世界不一樣。
他的過去太單一,對感情的期待和欲望都很低,以至于他擁有一切卻沒什麼想要的。
直到遇到她,餘添添成了他最想擁有和唯一想擁有的欲望。
餘添添甚至覺得其實林能是清楚她對景則的利用和心思,所以他才會在景則可能會因為有想要靠近她而受傷時來提醒她。
林能語氣罕見地帶上了懇求:“别利用他對你的在意好不好?算我求你……”
那時餘添添沒有答應,也沒有說話。
因為她知道,從她決定要利用景則,靠近景則的那一刻,對景則來說就已經是一種傷害了。
如今她恐怕還是讓林能失望了。
現在的大少爺,除了他的姓氏賦予他的榮光與枷鎖,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被她推到神壇上,卻越來越脆弱。
溫暖熱烈的陽光下,他似乎下一秒就要迎來自己最終的結局,變成泡沫消失在天地之中。
而她費盡心機想要把他推回的神壇,将會成為他的祭壇。
她不能再松開他了,否則他真的可能會消失在她眼前。
這一想法瞬間占滿心髒,餘添添下意識伸出手,緊緊攥住他的手。
他的掌心還有救她是被玫瑰刺傷的淺淺傷痂,兩人體溫都偏低,兩雙溫涼的手緊緊攥着,掌心的暖意逐漸漫延到心髒。
在他清醒,又恍若被驚喜砸昏了頭腦的複雜目光下。
餘添添分開他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握,緊緊用力地嵌入他指間的縫隙之中。
時隔多年,她那顆歸無所依的心,終于又安定了下來。
她想自私一次,無論還有多久,她都想和他拉着手走到最後一秒。
“我們送你。”
她這句話一出,兩雙湛藍似海似天的眸子默契地靜靜注視她,餘添添對他們揚起一個淡然的笑容。
“卡我就收下了。”
在聽到這句話時,景則呼吸一滞,他不懂餘添添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
他隻知道他很開心。
心髒也擠滿了滿滿當當的甜意。
景則怕餘添添改變主意再次推開他,連忙緊緊牽住餘添添的手,不願再松開。
過去在他一次又一次地幫助她時,餘添添曾問他想要什麼。
他知道她不願欠别人。
隻看着她,道:“我想要你永遠不會丢下我……”
嗓音淡然,聽起來又宛若充滿愛意扭曲的詛咒。
可餘添添卻說:“好。”
他還沒說完她就答應了,以至于餘添添沒聽到他後面的一句——
我要你永遠愛我。
但他覺得,既然前句她答應了,那後一句不說也沒什麼關系了。
永遠在一起,總有一天,她總會愛上他的。
他會等,不計時間和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