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添添松了口氣,跟工作人員們點頭道别後,景則力度松而有力地拉着她沒受傷的那隻手向車裡走去。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
餘添添心中歎氣,她就知道瞞不了他。
景則今天是自己開的車,沒有司機,車子上也沒有景家的玫瑰家徽,很低調,車型又很好看很貴氣。
中途遇到一臉茫然好奇的安安,餘添添隻來得及對她笑了一下,就被人送上了副駕駛。
被留在原地的安安有些沒反應過來。
雖然她知道景則不會對餘添添生氣,但是安安一想到剛剛男人那張極力克制情緒的冷臉,就忍不住心驚膽戰。
明明看着跟平時沒什麼差别,都一樣的冷漠,但又能明顯察覺到他渾身冒着寒氣,很生氣。
果然,像這種大人物怎麼可能真的像外表那樣淡然無害。
安安有個很突然的想法,她覺得很有可能餘添添手機裡那個薔薇薔前脆弱漂亮的一面,隻是男人的一層僞裝。
或者說,是他僅對餘添添展露的一面。
他的所有柔軟、所有脆弱、所有執着都僅對餘添添。
剩下的所有冷漠和無情,全都被他留給除餘添添以外的人。
車子早早駛出了視線,工作人員陸陸續續從她身邊路過,安安跟着人流走,心裡卻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不過,她還是不願意把他想的這麼壞,畢竟他幫過她隐瞞她的過去。
她希望,無論他是否脆弱無害,他都可以好好對待餘添添。
這是安安的新年願望。
快新年了啊。
春天也快要到了。
*
早上剛剛從醫院離開,沒多久又回來了,幸好她裹得嚴實,沒有多少人能認出她。
不然被粉絲知道,傳上網上,她又要被林能唠叨。
比起林能跟唐僧一樣油鹽不進的性格,這個冷冰冰的大少爺可要好對付多了。
挂了急診,傷口處理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由于兩人衣服都濕了一路上格外引人注目,所以餘添添拉着景則去了許諾的診室。
許諾開門準備倒垃圾,看到他們倆,額角青筋跳了跳,頭一扭就要把門關上。
餘添添連忙在他關門前,拉着大少爺擠進了診室,并順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垃圾桶。
許諾目光沉沉望着餘添添:“你不是去海邊拍MV了嗎?”
“拍完了,你這兒有多餘的衣服嗎?”想到這個大少爺有潔癖,餘添添又添了一句,“最好是新的。”
“沒有。”
毫不遲疑毫無感情的回答,餘添添并不意外,将手從垃圾桶收回,插到兜裡緊緊攥着。
這麼多年,餘添添習慣了用疼痛保持清醒。
景則一直任由她牽着,隻靜靜專注地看着她,什麼話也沒,說仿佛他的眼裡隻能看到她。
見他這樣,餘添添不由得微微歎息。
她也發現了許諾臉色一直不對,不過這麼久了他見到她沒幾次是笑着的。
想了想,餘添添還是決定不再深究,一雙水眸看起來幹淨又堅韌:“你剛剛是要倒垃圾嗎?我幫你吧。”
許諾第一次看到餘添添時就知道,餘添添她是無論遇到什麼,都會努力自己給自己撐起一片天地的人。
雖然很強大,但是也很容易讓人心軟和憐惜。
可是他可憐她,誰可憐他啊?
再說,許諾看向目光一直放在餘添添身上的男人。
餘添添也輪不到他來可憐。
沒等許諾做出反應,餘添添就拽着洋娃娃似溫順任由她擺布的大少爺走出了診室。
門被景則順手關上,口罩下餘添添的情緒很淡,微微側目,似乎想透過門看到門後的許諾。
虛虛攥着垃圾袋的手微微收緊,手心被包紮好的傷口傳來疼痛,餘添添這才回過神來。
景則沒有問她怎麼了,而是安靜地伸手從她手裡接過垃圾袋。
因為垃圾袋裡有她需要求證的東西,餘添添下意識将垃圾袋往後一縮。
直到在觸碰到他安靜透徹的視線後,餘添添才反應過來她的行為在别人眼裡有多不正常。
餘添添不自然地找了個借口:“髒。”
“你手受傷了。”
景則淡淡道。
但他看到餘添添一副抵觸的樣子,還是收回了手。
目光再次落在她受傷的手心時,景則已經不由自主伸出手,微微顫抖小心翼翼地想要觸碰她的手。
“很疼吧。”
“還好。”餘添添不想待在這裡,環視一圈沒人後,用沒有受傷的手拉緊那隻寬大冰冷的手掌,“你手好冷。”
“我不在意。”
隻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險些讓餘添添落淚。
餘添添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
但她并不想希望他不在意。
她不喜歡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自己不在意自己。
她希望他在意自己,希望他愛自己。
這是她決定離開前最後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