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

顧及他現在頂着餘添添經紀人這個頭銜，怕給餘添添造成困擾，林能還是沒罵出剩下的兩個字。

緻使他一腔怒氣無法宣洩，郁結于心又很是不甘和不平地瞪着導演。

“你就是欺負我們小妹不會計較！明明可以像其他三個人的問題一樣換掉，卻還是為了熱度把這些問題留了下來……”

林能說到後面深呼一口氣咬牙緊緊閉上眼，圈裡有名的八面玲珑的人少見地紅了臉。

他們都知道林能說的沒錯。

但是導演沒想到他會這樣戳破那層薄膜，當衆和他撕破臉皮掰扯。

他隻能底氣不足地對林能說:“我們也沒辦法……”

誰讓最近餘添添熱度最高呢？

自知理虧，看着林能一副因餘添添而要咬他一口的樣子，導演也有些歉意，側了側身子，讓林能看向他身後的工作人員。

“我們這個節目很需要熱度，我們要生活。”

“那她呢！”因為氣憤，林能沒有看到人群之外，一直深深望着他的餘添添，“你們要活，我小妹就不要活了嗎？！”

“你們明明知道這些問題，一旦她哪裡回答的不對，不對，你們其實也知道，無論她怎樣回答，隻要這些問題被攤開在大衆眼裡，沒人在意她清白與否，她都會被那些網友扒掉一層皮！”

“難道為了你們口中的活下去，你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喝着她的血吃着她的肉活下去了嗎？”

哪有這麼誇張，她不是好好的嗎？

林能猜到導演和周圍的許多人都想這樣說，笑着笑着，一滴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一下子露出了他最柔軟和最尖銳的一面。

他冷笑着記住這些人冷漠不以為然的樣子，憤憤道:“像你們這樣不珍惜别人在意的人，一定會造報應的。”

“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某一天你們所在意的人也被這樣理所當然地傷害踐踏。”

林能本就不是個好人，他自私冷血，道德本就不像餘添添和景則那樣高。

他知道，如果被餘添添知道了，她一定會擋在他身前，然後告訴他，她其實不在意的。

林能以前也這樣以為，在他心裡餘添添是那樣堅強強大的人，那麼多苦難都沒能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可直到他聽到餘添添親口說，自己可能會死去的時候。

他這才知道，餘添添不是真的不在意，而是一直都在強迫自己不在意。

她早就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他和景則池魚他們，那麼努力地想要拉住她，想要讓餘添添對這個世界産生期望和不舍，想要她被溫柔和愛意包圍，想要費勁心思想要拉着她走出黑暗。

可這些人卻打着道貌傲然的借口，來逼着她，恨不得她下一秒就跌下懸崖，吃着她的人血饅頭，榨幹她最後的價值。

他們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會對别人造成傷害，他們隻是不在意别人的傷害罷了。

“一邊換掉别人尖銳的問題，一邊來用尖銳的問題制造話題。”林能擡手擦掉濕潤的眼淚，面無表情地告訴他們，“口口聲聲說着要活下去的你們，其實也是個看人下碟的小人。”

林能換上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咬牙切齒地說:“但是，這次你們踢到了鐵闆。”

所有人下意識呼吸一緊，緊緊地盯着林能的動作，看到林能撥通一個号碼，導演眉頭一跳。

圈裡人都知道餘添添是個沒有背景的軟柿子，能走到今天全靠她拼命的勁兒，他們也沒聽說林能背後有人。

這也是他們敢挑餘添添下手的原因。

“景法官。”

林能慢條斯理地欣賞，周圍的人臉上凝重害怕的表情。

對面傳來男人輕淡的嗯聲，林能聽到他那邊有點亂，大概剛下法庭，腳步聲和周圍嘈雜的背景音融合在一起。

“有人欺負小妹。”

男人的腳步聲戛然而止，直直停在法院大廳中央，看起來身姿綽綽，容貌極佳，隻是眼底含着冷冰冰的冷光。

“誰？”他問。

身後的記錄員聽到這個毫無情緒的反問，下意識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景則一眼。

又被景則臉上的冷意吓到，連忙垂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聽到景則的聲音，林能隻覺頓時神清氣爽，臉上還挂着點濕潤的水意，狐假虎威地在周圍掃了一圈。

“好多人，他們欺負小妹沒有靠山，讓她在直播裡回答了一些很不好的問題。”

“我知道了。”

景則語氣很淡，讓人聽不出他的心情。

“我這就去。”

去什麼？

記錄員暗悄悄地在心裡八卦，卻因這個年輕法官太過不好靠近，而忍着沒有擡頭。

他看着年輕男人穿着法官袍，就要向外面走去，忍不住叫住他。

“小景法官！”

男人腳步停下，回頭望着他，無聲詢問他叫住他是為了什麼事情，明明記錄員比這個男人要早兩年進法院，卻總是在他面前底氣不足。

甚至，他都不敢看他那雙漂亮但毫無情緒的眼。

“您法袍沒脫……”

在這樣的目光下，記錄員沒忍住，對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年輕後輩，用上了您這個字。

法袍的着裝有規定，非必要正式的情況是不能穿着法袍的。

這麼低等的一個錯誤，可不該是這個被所有人誇贊，優秀到無可挑剔的年輕法官會犯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