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永遠愛笑,永遠愛黏着他身旁那個姑娘,像是離不開那個人的小少爺,在漫長孤獨的成長中終于學會了一個人。
察覺到她恍惚的視線,江欽朝嘴唇彎了彎,幹淨明朗。
但那雙總是清澈見底的桃花眼,卻帶了些看不清的霧氣。
餘添添的心髒狠狠一縮,餃子掉在了地上。
她的失态,讓一直都關注她的景則微微抿唇,尋着她的視線望去,卻隻能看到笑看着林能和池魚打打鬧鬧的江欽朝。
林能在和池魚鬥了會兒嘴後,發現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鬥不過池魚,便蔫蔫地從池魚手下逃了出來。
“你們怎麼不包餃子了?”
林能目光柔和,笑着打趣餘添添和景則。
“都說熟能生巧,一年比一年好。要我說不如以後每年,我們都來吃你們倆包的餃子,看看是不是這個理。”
以後?
餘添添和景則他們倆之間總是有一種默契,隻要她不說未來,他便不問以後。
他們都在裝作不知道很有可能,他們以後就沒有以後了。
所以,兩個人提前知道結局的人,都在放任自己享受最後的幸福。
回應他的是餘添添不在狀态的微笑,林能當然也能看出餘添添的不對勁,狀态一改剛剛跟池魚怼天怼地的不留情,放輕聲音。
“小妹?”
餘添添不知道如何回答:“我……”
景則目光淡然,為餘添添解圍:“你總不能每年都把他拉過來。”
好歹是被林家養了這麼多年,雖然有些人會拿,林家養了他這麼一個隻會混吃等死的廢物,來取笑林家。
但林家其實對他一直都很不錯,所以哪怕再不喜歡林家古闆嚴謹的家風,他每年都會老老實實地回林家過年。
今年他敢出來,也隻是因為他把林家小三爺拉了過來。
明年他總不能繼續,把那位錦川之光拉過來陪他們。
畢竟,和他這個無所謂的養子不同,林家的那些死闆的老家夥,可把另一位看得很重。
很快林能便想到了法子,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對滿臉淡漠的大少爺眨了眨眼。
“但是,小景你可以幫我呀~”
“可以。”
“欸?”
林能本隻是打趣,他哪敢肖想讓大少爺出面,如果他出面那就是景家和林家的事情了,到時候會很麻煩。
但他沒想到大少爺就這樣輕易地松了口,輕飄飄的,林能卻知道,他是認真的。
“每年你來包餃子。”景則低頭淡定地将餃子皮捏在一起,“我們來嘗你的手藝也是一樣的。”
林能不敢相信大少爺竟然把話頭又遞給了他:“我包?”
将捏好的餃子放到一邊,大少爺冷淡應聲:“嗯。”
“好吧。”
為了能從林家那些老古闆的手下解脫,林能已經認命地包起了餃子。
沒去看一旁對餃子起了玩心的林能,景則目光直直望向一直望着他們的餘添添,語氣随意。
“這裡有我們就夠了。”
餘添添聽清他的言外之意,他是在給她機會脫身,好讓她去找江欽朝确認自己心裡的猜測。
傭人阿姨不知什麼時候退了出去,景家就連後廚都華麗奢靡,大卻不會顯得空蕩,物品排列整齊,光照很足。
林能照葫蘆畫瓢地捏出了一個圓滾滾的餃子,放到景則剛剛捏的餃子旁邊。
一旁的池魚看到了林能包出的餃子有些驚訝,惡趣味上頭故意惡心林能:“林媽媽包的真好,比大少爺的還好。”
聞言餘添添将目光投出去,燈光下,一個圓滾滾的餃子和一個有點粗糙的餃子擺列在一起。
隻是兩個普通的餃子落在餘添添眼裡卻很紮眼。
按理說畫畫的人手都很穩,藝術素養也很高,動手能力也不該差到哪去。
但景則包出的餃子稱不上好看,甚至同樣和他是初學者,且向來粗手粗腳的林能包的都比他細緻。
餘添添緊緊盯着他,試圖尋找出他的破綻,但男人卻輕輕對她一笑,嘴角彎彎,目光溫柔溺人,無聲又似有聲。
像是告訴她,去吧。
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蝴蝶的翅膀飛不高,一但碰到水就更難飛起。
但他會捧起她,會一直為她保駕護航。
她可以看藍天,越潮汐,跨山川。
她可以永遠自由,永遠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也永遠有向前和退後的權力。
她回頭,能看到他。
向前走,也能看到他。
無論如何,他都會陪着她,他榮她榮,她損他損,他損她依舊榮。
他不會讓她孤單,因為他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