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能不會輕易相信她,安安擡頭和林能深沉的目光對上,沒志氣地紅了眼眶。
“不是我。”
“我也割過,所以我知道要用多大的力氣,多大的痛苦,才能用刀一點一點地割破皮膚,看着血一點一點流出來。”
其實他們都知道不會死,可是太難受了,吃藥難受不吃藥也難受,沒人能理解會生這種病的煎熬和窒息。
安安拉起袖口,手指滑過以前的傷口,舉起手給林能看自己隻剩下淡淡粉痕的手腕。
“就算最終傷疤愈合,但還是會剩下點醜陋屈辱的痕迹。“
林能一直沉默不語,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審視她。
安安沒有在意,自顧自說:“我看過醫生,吃過藥,但沒有用,就像添添姐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最難治的病不是癌症,而是心病。”
很多傷疤都能痊愈,可它不是沒了,隻是看不見了而已。
她有時候覺得活着又煎熬又沒意思,她明明是受害者,憑什麼心驚膽戰的是她,被陰影困住一生的也是她。
“很多人都說我錯了,都說我冷血我活該,隻有添添姐告訴我我沒錯,她還說她想看我穿裙子……”
“我當時就想,世上怎麼會有添添姐這樣好的人啊,林能哥,她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說着說着安安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下來,在她的嫌疑沒洗清之前,林能沒法真心安慰她,所以他隻是遞給她一包紙。
“就知道你會哭,提前借的紙。”
雖然林能現在的語氣和笑容和以前一樣,看不出什麼懷疑。但是安安知道,從看到那張照片的那一刻起,林能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相信她了。
她不怪林能,畢竟林能隻是太在意餘添添了。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站着林能的位置,她也一定會懷疑自己。
安安沒有接過那包不真心的紙,低着頭憋着淚,哽咽問他:“你會攆我走嗎?”
林能沒說話,他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其實最保險的方法是把安安開除,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攆走的話,餘添添肯定會詢問原因。
“小妹很喜歡你,她要是知道的話,她會傷心的。”林能想通了,将紙巾收回,把那張照片遞給她,“無論你是否清白,她都會因你而傷心。”
見那張充當證據的照片,被林能随意地遞給她,安安不敢相信地擡頭看他。
見她還不收,林能佯裝不耐地晃了晃照片:“不要我收回了?”
“要!我要!”安安在他收回前将照片搶了過來,破涕而笑,“謝謝林能哥。”
“看在小妹的份上,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安安滿臉感激地望着林能:“我會證明自己的清白的!”
真是個傻子。
清白這種東西,相信你的人是不需要證明的,反之不相信你的,沒必要證明。
安安長相偏幼态,五官線條沒有一絲銳利的方面,圓圓的眼,柔軟沒有棱角的臉,很容易給人一種天真無邪的感覺。
眼睛因為剛剛哭了的原因,有些泛紅,看起來很可憐很無辜。
“擦擦眼淚,被小妹看到一定會覺得是我欺負你了。”
可不就是你欺負的嗎?
安安小孩子似地吐了吐舌,隻敢在心裡抱怨,沒膽子說出來。
餘添添頭發染好了後,離約定的拍攝時間還有一段時間。
帶着林能和安安将奶茶分發好後,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直到離拍攝還有十分鐘不到,自由遊走在天涯海角,同一個地點不會重遊的葉梢梢,卻再次回到了餘添添面前。
“我來赴約。”
容貌精緻貴氣的女人,眉眼帶着輕微跋山涉水的疲倦,和看盡世事的淡定。
說話時自由耀眼的笑容,讓餘添添有些恍惚,她想起了她和景則重逢時,他也說了同樣的話。
“受别人所托,我來赴約。”
原來,他們不止外貌相像,連說話和性格都很像。
原來,餘添添也可以很重要。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可以有這麼多人在意餘添添。
*
雲川街道沒有想象中的亂,甚至比林希以前待的地方要正經的多。
也可能這一切隻是表面上的平靜。
車子剛剛停下,甚至還沒停穩,在男人向他襲來的第一時間景則就立馬限制住了男人的行動。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林希還是有些驚訝,畢竟一路上看起來安靜疲憊的男人,現在動作狠厲快速,直接一擊制敵。
男人顯然更驚訝,臉色紅紫,張大嘴巴用力掙紮着,但當他擡頭對上那雙死寂冰冷的眸子時,心頓時一涼。
“你……”
被扼住死穴的嫌疑人,一個看活生生的人像是看死物的大法官。
林希不禁搖頭感歎世事無常啊,不知好心還是壞心地提醒道:“别弄壞了。”
“不然您以後就回不去了。”
人在缺氧一段時間後會大幅度虛弱,景則估量着時間差不多了,神情冷漠平靜地松開了手臂。
得到自由,男人立馬摸上後腰,卻在摸到一把空時,怔在原地。
他緩慢擡頭,後視鏡裡,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被那個冷靜話少的男人握在手中,輕而易舉地丢在腳邊,并被他擡腳踩在腳下。
“怕疼嗎?”
輕飄飄算不上詢問的語氣,平淡如水,但詭異地是,他幾乎從這種平靜的語氣中聽到了細微的憐憫。
像神明垂憐般高高在上的憐憫,但明明,威脅他的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