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林希沒忍住不解,從後視鏡望向阖眼淺寐的男人。
“你和林能關系很好嗎?”
景則連眼都沒睜,微不可查地輕輕應聲:“嗯。”
“沒想到你還會有朋友。”
景則這回睜開了眼睛,淡淡從後視鏡與一臉天真無害笑意的男人對視。
僅一秒,他又毫不留情地阖上了眼。
“如果是因為司機聊天出了交通事故,司機是全責。”
“憑什麼全怪我!”林希不滿地追問,“我辛辛苦苦開車,出了事情還讓我負全責?”
被人質問,景則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反問他:“你信了?”
一個輕飄飄的了字配上他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着實讓林希感覺到了羞辱。
他不敢相信,這個衆人誇贊的沉穩理智的年輕法官,會欺負他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
“你耍我?”
林希的情緒太過好懂,可能是不屑于掩飾,也可能他隻是展露了一部分,景則傾向于後者。
不過,可能他沒有像他一樣接受系統培養。
因為他似乎是真的沒發現,自己的情緒一直被他牽引着。
又或許秉持及時行樂的男人并不在意這些細節。
景則微微擡眼,目光冷靜地看着男人:“雖然沒有明确的法律條文規定,但是因為是你主動,所以如果真出了事情,你的确要承擔主要責任。”
恰巧到了收費站,前面還有幾輛車在排隊。
林希将車停下,在排隊的間隙中回頭質問這個傳聞中高高在上不問世事的大少爺。
“你不會是在幫林能出氣吧?”
男人被他質問,冰冷無波的臉上也沒浮現一絲情緒,淡漠到空無,甚至連剛剛耍他時,都不動于山毫無漏洞。
看着男人清冷無情的樣子,林希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咬牙切齒地抱怨:
“可我沒說謊啊?林家高層都知道,當初林枭被一槍打中了心髒……”
“你沒說謊。”景則語氣淡漠,“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順便報複林能,但你沒想到林能會這樣在意林枭。”
“……”
林希沒有回答,或者說他無話可說,因為他說的沒錯,一點兒都沒錯。
前面的車一輛一輛通過收費站,林希放空思緒,百無聊賴地開着車往前行駛。
在通過收費站後,車内一直保持沉默,大少爺是因為性子冷,而他是在思考自己是哪裡露了馬腳。
可直到他們的車子駛上高速,林希也沒想通是哪點兒讓這個大少爺看出來了他的目的。
明明林能那個家夥比他更了解他,卻都被他耍着玩,而這個家夥。
握緊方向盤,林希望後視鏡看了一眼。
面容冰冷漂亮的男人閉上了眼,車窗不透光,隻剩下前方瀉進來的光,明亮幹淨。
他倚靠在車窗邊,半邊臉陷在晦澀的陰影裡,半邊臉被淡淡的光照亮,顯得他更加漂亮和深邃。
這個景家大少爺比傳聞中的還要難懂,難靠近。
無論是多深沉的人,在他有意無意的試探下多多少少總會露出點漏洞,因為人都避免不了情緒波動。
可這個最近在風頭最盛時,被自家父親停職的大少爺,他像是無色無味的水,看不到他的顔色,也就不知道他的深淺。
他用了一層厚厚的繭,像蝴蝶一樣把自己包裹起來,但蝴蝶是為了破繭成蝶,而他是拒絕這個世界向他靠近。
隻要他不願意,沒人能剝開他身上的那層繭,更不可能走進他的心,了解真正的他。
真是一個可怕又可憐的人。
今天天氣很好,天空湛藍明亮,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光的照耀下,車子飛速行駛,兩邊的景色被拉的細長。
去雲川路途遙遠,坐飛機更省事和節省時間。
但是因為他們此次的行動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所以他們會開車先到臨城,然後與臨城的人碰頭,再換車到雲川。
他們都知道,等忙完這件事回來,錦川就要變天了。
和他們接頭的男人長着張大衆臉,丢進大街都找不到的那種。
但搞這個的人,普通比紮眼好多了。
想到這裡林希沒忍住瞥了眼,正聽接頭人彙報的大少爺。
要是搞情報網的人,都能長着大少爺這張臉,其實也不錯。
畢竟色令智昏,有這張臉打聽情報都事半功倍。
大少爺似乎察覺到他奇奇怪怪的視線,但很冷淡沉靜,一點兒反應也沒分給他。
接頭後,三人又坐上了車。終于不用他開車了,林希放松地坐在副駕駛。
車内很安靜,林希在這種沉靜的氛圍下昏昏欲睡。
隻是,在即将閉上眼時,他突然想起了,談話時男人好像叫了大少爺一聲:“大法官。”
林希瞬間清醒,身旁開車的男人心思很細,笑容樸素:“怎麼了?”
“我好像有點餓了。”林希笑着轉頭看向景則,“你餓了嗎?”
景則語氣平淡:“還好。”
啊。
看着大少爺這樣平靜,林希覺得沒必要擔心那麼多,畢竟這個大少爺的命比他要金貴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