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内情的林希對此毫不關心,因為大少爺這條路不通的話,那他就要準備用其他法子讓一個有名氣的畫家教他畫畫了。
“你認識其他畫畫厲害的人嗎?算了,你這個性格也不像是會在意别人怎樣的人。”
車子正好停下,景家到了,林希徹底放棄從他這邊下手。
或許是即将見到自己喜歡的人心情很好,景則在他下車之前還給了男人指了條明路。
“池魚。”
林希當即反應過來。
對啊。
畫人像這方面,池魚可是專業的。
林希将車窗降下,本想道謝,男人卻已經走到了大門前。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了雪,潔白而無暇的雪,紛紛揚揚地降落在這個世界。
這個角度,林希能清晰看到,大雪中,一路上都清冷淡漠的男人,在看到繁複镂空大門後的女人時空冷的眸子軟了下來。
很淺很柔和,像是雪山融化露出了嫩綠新生的花草。
本來完美無缺沒有人情味的人,頓時活了過來。
餘添添也看到了景則,以及他身邊的面容陌生的男人。
除此之外她并沒有看到她弟弟的身影。
在她皺眉思考時,口袋裡靜音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振動了起來。
心中隐隐有一種猜測,餘添添微微呼出口氣,短暫的糾結,便接通了來自盟友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李缈質問的聲音立馬從電話裡傳出。
“餘添添,你究竟在想什麼?”
李缈的語氣難免有點沖,但是餘添添并不将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畢竟李缈能忍這麼久不問,已經夠不容易了。
餘添添淡淡一笑:“在想怎麼樣才能讓他們感受到我的痛苦。”
她雖然是笑着說的,但是李缈卻沒法把她的話當做玩笑。
她知道她是認真的。
李缈覺得自己很矛盾,一邊想催着她快點狠下心複仇,一邊又怕她真的狠下心走入歧途。
“餘添添,你要知道我們沒有回頭路可走。”
聽到這個話,餘添添下意識望向門外的男人。
他們兩人就一段距離,不算遠,但因為被大門隔開,所以就顯得毫不可逾越。
餘添添一直知道她所選擇的這條路太黑太難走了,她能确保自己一定能成功。
但是她害怕自己在屠龍後會成為惡龍。
就像那個帶她踏進俞禮,想用她打破階級實現教育無階級的理想國的老校長。
他在即将打破階級時,變成了階級。
夜色正濃,門被緩慢拉開。
兩人四目相對時,隐約間餘添添看到男人好像對她輕輕一笑,又或許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他還是跟年少時一樣,在熙攘熱鬧的人群中格格不入,但在此刻人迹清冷的地方他卻會愈發遙遠。
通身的矜冷淡漠氣息,讓他和世界恍若隔着層透明的玻璃罩。
玻璃罩外,人世喧嚣五光十色,而玻璃罩下他精緻完美,清冷又漂亮。
他似乎永遠聖潔完美,永遠高高在上一塵不染。
這樣的人無疑是上帝的寵兒。
可這樣聖潔無瑕的男人,卻正一步步向她走來。
餘添添下意識對他扯出一個笑,卻想到自己現在是被他困在這個牢籠,弧度立馬變淡消失。
她告訴李缈:“我期待着有一天,由他來審判我。”
如果,她成為惡龍的話。
她希望是他來審判他。
沒人知道她的話,是說給電話裡的盟友聽,還是說給正向她走來的年輕法官。
李缈明顯聽出她的遮掩,餘添添她還是不把她的計劃說出來。
說起來可笑,她們明明是同盟,餘添添卻選擇一個人撐下所有。
“既然選擇了走這條路,就别對棋子心軟?”李缈不再逼問,顯得聲音柔和了不少,“我們都有一個目标。”
是啊。
她們都有着一個目标。
一個膽大妄為足以撕開世界上最黑暗的黑幕的目标。
這個世界不是一片光明的,總該有人會清醒地撕碎虛假的假象,揭露遮羞布下醜陋爬滿蛆蟲的真相。
*
雖是童星出道,霍巧玲在娛樂圈身邊卻沒幾個人交心人。或者說,這個世界對她而言都沒有可以交心的人。
她習慣着被她們擁簇着,習慣着高高在上地挑選别人,她看不起任何人的靠近和讨好。
到最後霍巧玲她身邊,竟然隻留下一個助理聶雙雙還算交好。
眼下聶雙雙正為她善後爛攤子,霍巧玲靜靜地看着她因為她的失誤,不斷地向工作人員彎腰低頭陪笑。
莫名其妙的,霍巧玲心情煩躁地攥着熱飲。
或許因為今天的巧合,讓她難得的感覺被觸及脆弱的秘密,而感到懼怕。
“我不演了。”霍巧玲不耐煩地打斷聶雙雙的道歉,“跟這種人廢話什麼,浪費時間。”
“你!”
導演被氣的面色難看,想發火又因為顧忌霍巧玲背後的背景,隻得氣憤地咽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