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墨川祂…好像總是在生氣。】白棄不解又問。
μ思索了一下,組織了一套方便白棄理解的說法:【因為在遇到你之前,墨川身邊發生的都是非常不好的事,所以祂特别讨厭人類,暴躁易怒都是為了發洩心中不滿。】
白棄拿筷子戳小籠包的動作停在空中。
“讨厭人類”四個字像有個鈴铛在他耳邊輕輕晃了一下。
聯想到剛才的一幕,加之μ的安慰,白棄頓時對剛才的做法深以為然。
無論如何不能讓墨川讨厭自己。
【祂一定是非常難過才會這樣。】白棄想,【我怎麼做,墨川會高興?】
【做自己就好。】μ語氣笃定。
白棄面上就浮現出困惑的神情。
在福利院時,那裡的人總是對他百般要求仍不滿意,怎麼現在似乎是到了世界存亡之際,他隻需要做好自己了呢?
其實白棄直到現在也不太确定μ到底真實存在,還隻是他幻想出來的。
【…我不太明白。】他眨了下眼睛,老老實實說出感受。
【意思是如果你沒有好好吃完早飯祂回來看到會更生氣。】
這種明确的指令讓白棄稍微恢複了一點精神,猶豫片刻,小心地又蘸醋吃了幾個小籠包,就着一旁幾樣精心小菜小口喝光了碗裡的粥。
吃飽喝足後墨川還是沒有出現,白棄就想收拾桌子洗碗,可那些盤碗筷碟卻在他伸手過來時紛紛避開,像是有生命般一個接一個自動飛去它們應該在的地方。
白棄捧着自己的空碗,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黑色觸手從陰影裡大喇喇直伸過來卷走他手裡最後的碗。
白棄往後退了兩步,看着那團陰影載着觸手靈活地避開地上物品移動,他有點怕,更多是好奇,抿唇猶豫片刻,還是大着膽子跟了過去。
眼前堪稱詭谲的一幕沒有吓到一向膽小的少年。
這些黑乎乎的東西讓他想到墨川,然後就不怎麼害怕。
白棄忽然想到在福利院照顧過的殘疾小孩,他們往往自卑敏感,不願意在不信任的人面前暴露生理缺陷。
理所當然地為墨川對黑色觸手避而不談找到了合理解釋。
隻見從陰影裡又伸出來兩條觸手,雖然沒有人類那樣靈活的五指,外表光滑圓潤的黑色觸手們分工配合起來卻相當娴熟。
好像十分刻意地在白棄面前表演花裡胡哨的雜耍,水池裡的碗碟很快就被洗淨擦幹放回壁櫥。
“哇。”白棄情不自禁鼓了幾下掌。
三條觸手一齊扭頭“看”向白棄,仿佛小狗抖毛一樣抖掉了身上沾的清水。
飛濺的水珠落在白棄露在外面的皮膚上,帶來絲絲清涼的觸碰感,白棄微微睜大了眼睛。
觸手們有些緊張地朝着白棄挪動,似乎也不确定他是否能接受這種非自然現象的存在。
要知道邪神眼中人類就是畏縮怯懦且貪婪妄為的種族,懼怕祂、忌憚祂,卻又偏要自私地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嘿嘿。”
正當那些觸手試探地接近,白棄竟彎唇笑出了聲,用手指抹開那些水滴,留下一串濕潤的印迹。
幾條觸手同時一沉,仿佛松了一口氣。
“哥哥,别生氣了,出去玩好不好。”白棄探出指尖輕輕點上其中一條觸手。
誰知觸手們卻立刻躁動起來,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紛紛扭動着縮回陰影,很快就矮了一大截下去。
白棄沒由來覺得如果放任它們離開,墨川不會再給他了解祂的機會。
“等等…”
他忙飛身撲了上去,在觸手完全浸沒的刹那,白棄的手伸進即将縮小不見的陰影,握住了什麼東西。
少年重重摔在木質地闆上,另一手摸索着死死扒在陰影邊緣,根本沒注意這樣的動作是否會弄傷自己。
隻是,這一舉動根本不足以撼動邪神。
白棄卻執拗地半跪起身子,換了個方便發力的姿勢不肯松手。
而陰影中沾染上邪祟氣息的皮膚開始傳來凍僵似的感受,又麻又痛,很快,在白棄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手指連同手背上的皮膚開始泛起黑氣,隐隐有腐爛的趨勢。
那邊力道頓時一松。
白棄被慣性震脫了手,整個人向後跌倒在地。
騰起的黑霧模糊了他的視線,白棄下意識擡臂擋在眼前——雙手依舊光潔,沒有半點傷痕。
模糊的輪廓自霧中漸漸清晰。
一道人影走出黑霧,徑直站定在白棄面前。
“告訴我。”
“為什麼對我如此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