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墨川也不惱,明明面上沒有表情卻讓人覺得邪神大人現在心情不錯。
祂擡手按上白棄額頭,輕巧一掌推倒了繃着身子僵硬側躺的白棄,“洗漱吃飯。”
說完,墨川起身邊捋了長發邊走出卧室,很快留下一彎飄逸的發尾消失在門框之外。
白棄不停發懵的眼神一直追随墨川而動,直到再看不見,才在心底劃過一絲焦慮。
【我在呢,我在,沒事的。】μ的聲音适時在心底響起。
“喵喵…”白棄開口就喚。
μ一下炸了,生怕被邪神發現端倪,瘋狂暗示道:【噓!噓!忘啦?!】
【喵喵。】再次感到做錯事的白棄蔫頭巴腦地從床上坐起來,慢吞吞下床準備疊被,幾道黑影熟練地從他手中奪過,合作有序地完成收拾床鋪。
他一愣,耷拉着腦袋走進洗漱間。
【對不起,我…我搞砸了。】白棄沮喪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睡着之後,不知道會那樣,墨川一定很讨厭我了。】
μ險些沒繃住笑出聲。
它清清嗓子熟練地猛猛安慰,洗漱完畢走出來的白棄就恢複如常了。
笨是笨,但好哄。如果μ有實體,此時它臉上一定是大大的姨母笑。
白棄沒走幾步就看到了随意靠在牆上、像在等他的墨川。
“過來。”祂朝白棄攤開手掌,後者乖乖上前搭了上去。
“怕你摔倒耽誤時間。”還要冷臉找補一句,“别誤會。”
好在白棄這種隻能理解字面意思的簡單頭腦并不受邪神喜怒無常的性子影響。
他似懂非懂地點頭,被墨川牽着下了樓。
餐廳長桌上擺着雙面煎蛋、果醬吐司和熱牛奶。
在樹屋摸清的白棄喜好派上了用場。
經曆過在福利院長年三天兩頭吃不飽飯的日子,體罰挨打的累和痛尚且能忍,白棄格外受不住饑餓。
不用墨川開口,與祂愈發混熟的白棄十分自覺地坐到跟前大快朵頤。
墨川在他對面眯着眼睛看他吃飯。
白棄面前的盤子不一會兒就變得幹幹淨淨,連一點屑屑邊邊都沒剩下。
看他最後捧着杯子大口喝牛奶,墨川的眼神不自覺變得晦暗,顯然是對白棄為什麼狼吞虎咽的原因了如指掌,對某家打着慈善名号隻圈錢不做實事的福利機構起了殺心。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邪神最不缺時間。
終有一天祂能讓白棄也理解手刃仇敵的快意,染黑這塊白璧,報複起來才更痛快。墨川想。
吃過早飯,墨川幫白棄換上出門的厚衣服,自己也搖身一變,才領着白棄走到門口。
“今天要出門嗎?”白棄眼睛亮亮地擡頭看祂。
墨川“嗯”了一聲,推開别墅大門。
“恭迎主上!”
就見一直候在門外的陳溪應聲躬身對着墨川拜了下去。
“故作姿态。”墨川沒在外人面前直接拉白棄的手,偏頭說了一句“上車”就率先坐進後座。
白棄跟在祂身後,路過陳溪時腳步一頓,想了想,轉身扶起長躬不起的青年。
陳溪怔怔看着眼前長相清俊的少年,見他認真辨認了自己片刻,開口說道:“你是那天開門的哥哥。”
“哥哥好,我叫白棄,今天也謝謝你開車…”白棄笑着歪頭看他:“我們要去哪裡?”
“我說——上車。”
不等陳溪回答,墨川低沉的聲線再次響起。
“喔。”白棄脖子一縮,留意到什麼,飛快脫下手套遞進陳溪懷裡,忙不疊乖乖上車坐在墨川旁邊。
車門“砰”的關閉,貼着防窺膜的車窗玻璃昏黑一片。
陳溪低頭,看見毛絨手套上繡的卡通簡筆兔子。
還帶着一點白棄的體溫。
他很快回神,胡亂把手套塞進大衣口袋,一路小跑着坐上駕駛位。
氣派豪華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出這片表裡不一的别墅區,三兩下拐上A市主幹道。
“啟禀主上,關于您交代的事,信仆準備了幾套方案,您看……”陳溪駕輕就熟地開着車,屢屢忍不住偷着從後視鏡裡觀察那位明顯是在壓抑火氣的邪神。
“拿給他。”墨川靠在真皮椅背上閉目養神。
白棄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還是乖乖接過陳溪在副駕駛座位上拿過來的一疊文件。
“喜歡哪套房子?”墨川聽着紙張慢慢一頁頁翻得差不多之後,問道。
白棄向來不會揣摩話語背後的用意,聽墨川這麼問了,十分幹脆地抽出一張上面印着普通居民小區裡最普通三室一廳房型的文件紙。
他雖然不大明白旁邊注解的過于書面的字句,但是這張紙實景照片裡裝修處處透着溫馨,讓白棄一看到就心中一動。
“就這個,去這裡。”整個過程墨川眼皮都沒擡一下,閉着眼睛沖白棄擡了下下巴,示意他把選中的紙張拿給陳溪。
白棄照做,還有些狀況外。
“遵命。”陳溪掃了一眼就調轉方向盤。
車内氣氛陷入莫名的尴尬,三個人沉默中各自琢磨自己心裡的事。
白棄成了其中最放松的一個,完成墨川交給他選擇的任務後就扒着車窗向外張望,他平時甚少出遠門,在福利院時最遠隻到附近的菜市場。
如今,這座城市最繁華地段上的高樓大廈正一幢幢閃過白棄眼簾。
高檔汽車行駛時發出的噪音微乎其微,陳溪摸不準邪神到底是什麼意思,隻得老老實實集中精神充當司機。
然而,突兀的手機鈴聲驟然打破了寂靜。
白棄冷不丁吓得一抖,下意識坐正過來想往墨川身上靠。
“啊…主上恕罪,我這就……”陳溪手忙腳亂掏手機。
墨川卻心情稍霁,任由白棄狗狗祟祟往自己這邊挪動,道了句:“無妨,你接就是。”
“是、是。”
陳溪咽着口水哆哆嗦嗦按下接聽鍵。
不料他的手機是提前連過藍牙的,一道經過車内音響放大的冒失男聲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小陳總,上次那家福利院打電話過來說要換回上次送養的傻子,可、可祭祀已經結束,那小子早都連灰都不剩了!現在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