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琰修不知何時上了天台,倚靠在門上,神情不明地盯着這邊。
淩歲虞拎着宋霍然衣領的手都沒來得及放下來,隻能不尴不尬地懸在空中,兩個人貼得過于近,也不知道從男人的角度看是什麼樣的光景。
他有點心虛地弱弱喊了聲,“哥哥。”
聲音甜甜軟軟的,是一貫的撒嬌的語氣,想要借此讓男人消消氣,放他一把。
“嗯,所以小魚現在是在做什麼,”陸琰修大步朝這邊走過來,拉着淩歲虞書包的帶子,輕輕一拽,“還不快松開,你不看看人家臉色多難看。”
淩歲虞聽話地松開手,暗地裡推了一下待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宋霍然。
宋霍然沒料到他會這麼做,一時不察,踉跄地後退了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擡起頭,沒來得及抱怨,就對上了淩歲虞威脅的眼神。
他無聲地警告。
【不許告訴我哥我們剛剛說的事】
宋霍然抿唇,沒有反應,自己麻利地爬了起來,短短幾秒後,就聽到了淩歲虞變調的甜甜聲音,“哥哥,哥哥,你怎麼來這裡了,是過來接我的嗎,你不是還有工作。”
陸琰修第一次沒有及時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幽幽掃了他一眼。
淩歲虞的聲音立刻就弱了下來,也沒敢追問,隻瞪圓了眼睛,用無辜的眼神看着人,看得人不忍心怪罪。
陸琰修也不能免俗,想要訓斥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幹脆不看這雙讓人心軟的眼睛,轉頭叮囑安撫了幾句好像被欺負的男生,留了助理電話号碼,讓他去做檢查。
等安排好了一切,他才冷着臉,将惴惴不安盯着這邊的淩歲虞領走。
一路沉默到家裡。
淩歲虞中途好多次想要出聲,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男人敲鍵盤處理工作事務的姿态給堵回去,隻好手撐着下巴,委委屈屈地仰頭盯着,等着人忙完回應他。
隻是他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而且好像氣氛還不太對。
明明他回家後的幾個小時一直表現得很乖,吃飯時也沒有挑食,讨厭的胡蘿蔔都吃了好幾個,主動洗了碗,還埋頭做了好久的作業,但當陸琰修一條短信發過來,叫他去書房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這是來自犯錯的壞孩子敏銳的直覺。
他别别扭扭地盯着消息,裝作在認真學習沒有看到,努力拖延時間,可男人也一副并不着急的姿态,過了片刻後又發了一條消息。
【等會看到消息就過來】
淩歲虞盯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才确定了對面就隻發了這一條消息。
可前幾天明明不是這樣的,他認真做作業的時候,陸琰修會輕手輕腳進來,給他送水果,還會告訴他别坐太久,要适當休息,放松眼睛,甚至時刻關注他的學習進度,及時解答他的問題。
今天卻什麼都沒有。
淩歲虞癟着嘴巴,悶悶地琢磨了一會兒,腦袋裡蹦出來了幾個字——冷暴力!
讨厭的哥哥,他狠狠地戳了戳手機,仿佛在隔空揍人,表情兇巴巴的,格外氣急敗壞。
哪有這樣的,都還沒有問過他,就擅自定罪,故意懲罰他了。
淩歲虞委屈得不行,心頭酸酸的,幹脆也不回應了,把手機往旁邊一甩,強迫自己去琢磨面前看不懂的數學題。
他還故意把筆頭又咬了幾口,留下幾點牙印。
隻要陸琰修走進來,立刻就能看到他又不聽話,偷偷做壞事。
黑色圓珠筆在作業本上留下一串串的痕迹,題目做了一大半,他等的人卻一直沒來,淩歲虞焦躁不安,腳輕點地面,耳朵豎起,注意力完全不在作業上。
手機突然又響了一下。
淩歲虞條件反射般跳起來,立刻撲過去,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還有幾分得意,他輕聲哼哼,“生氣什麼,還不是給我發消息了。”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嘴角很快又壓了下去,怒火壓都壓不住,臉頰都變得通紅。
宋醫生:【歲虞,記得要你哥幫忙按摩哦,翅膀恢複需要很長時間,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過幾天來醫院,我會檢查恢複情況的】
配圖是個可愛的柴犬大笑表情包。
淩歲虞盯着那隻笑得格外燦爛的柴犬,心頭莫名升起一股無名火,他蹭得一下站起來,匆匆回了句知道,就握着手機直接沖向書房。
推開門就是一句質問,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為什麼不關心我了!”
正在敲鍵盤處理着什麼的男人一怔,手下的動作停下來,側過臉看過來。
可能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他罕見地戴上了眼鏡,金絲框,平添幾分儒雅,眯起眼睛看人時,總給人一種溫柔感,即使他的眼神很冷漠。
若是常人看見他這樣,必然是會明白,這人心情并不美妙,甚至是在生氣。
偏偏淩歲虞看不出來,他這些日子被寵得快要上天,發脾氣也理直氣壯,哼哼着表達自己的不滿,想讓人像平常一樣來哄他,下巴都仰得高高的,直接錯過了陸琰修的目光。
陸琰修手輕輕點着桌面,難得歎了一口氣,最開始回答時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作業寫完了?”
淩歲虞别扭極了,但眼珠子一轉,又不想讓自己的辛苦白白浪費,用力點了點頭,強調,“寫完了,而且我還把明天的課程預習了一大半,你都不來看看我的進度。”
他抱怨,“明明之前幾天我不說你都會知道的,你今天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