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發現?”蕭千落問道。
司钰搖了搖頭,他一襲白衣,正是後院的美人之一。
“宮裡送來的那幾個呢?”
“沒有。”司钰頓了頓,猶豫道,“也不是,宮裡來的蘭燕,還有劉府送來的碧荷,近來同王妃頗為交好,不僅送她親手做的香包,還纏着王妃給她們說故事,每晚戌時才回去。”
蕭千落皺着眉,才想起臨走前撂的攤子。
“那麼,主院那幾個,如何?”
“新王妃挺不錯,經常打賞下人,在府裡如魚得水,言語溫和風趣,初見給每人都送了東西,屬下也得了一支玉簪和一方紅絲石硯。”
司钰不禁笑了起來,“後院的那些連同前院的下人都喜歡她。”
蕭千落的臉色頓時精彩紛呈,五官微微扭曲起來,老子在外面風餐露宿一個月,她倒是混得風生水起。
“瞧你笑那樣,一支簪子一方硯台就将你收買了?”他眯着眼睛譏諷道,“我卻不知,聽風樓的人如今這樣便宜了。”
司钰趕緊正了正神色:“屬下不敢!”
“嘁!慣會收買人心,還有别的沒?”
蕭千落擡起臂膀,關節處傳來一絲凝滞,就明白子時已到了。
“還有就是影七的消息,孟府來的那個小随侍,借着買東西為由,去醉月樓共三次。”
“上梁不正下梁歪!”
蕭千落想起成親那日,那女人八爪魚一樣拽着自己貼上來,還當衆搓弄他的手指,真是不知廉恥!
皇上五個月前賜的婚,還沒等他想好推脫理由,公主府那邊倒不幹了,說是縣主鬧了起來。
于是他暗中查探一番,才得知慶和縣主同烏譚國二王子兩人,大半年前竟已經有了私情!
事關公主府名聲,他不好直言,隻得委婉提醒皇上,讓他慎重考量。
誰知皇上不知是裝糊塗還是鐵了心要把外甥女塞給他,決意不改,且火速定了日子。
婚期臨近,公主府和禦史府那邊卻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提醒催促他快些下聘。
根據傳來的消息,烏譚國王子前陣子已離開大梁域内,孟家這麼急着嫁女兒,除了已有身孕别無他說了。
鍋來了他就接着,烏譚同大梁人種不同,特别是王室,均是碧瞳棕黃發色,他隻要不碰那女人就行,孩子生出來後一眼可鑒,到時候證據确鑿,也不用再管誰的名聲,正好以此為由解除婚事,自己或許還能賺取一波同情,讓皇上今後不再為難他。
但現在他還有别的事情要做,這女人如此會籠絡人心,留在王府是個隐患。
蕭千落揮了下手指:“你回去吧。”
待司钰離開,他又吩咐門口的影衛,“讓陳叔明早過來見我。”
于是正月十六的大早上,還沒見到歸來的新夫君,孟雲知就被武平王一道指令打發去了城南的一處莊子上,眼不見為淨。
今日天氣有變,陰沉沉的,快中午了太陽還沒出來,蕭千落窩在書房處理王府堆積的事務,眉頭蹙起。
陳管家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這是何必!王妃真的挺好,并無過錯,有她安撫着,那些人也安分不少,這一走,後院的那些個又鬧起來了,有幾個姑娘一直哭着,到現在早膳還沒用!”
“還有,萬一公主府那邊得了消息就更麻煩了,說不得會找上門來或是去宮裡告上一狀,得不償失啊殿下!”
“管他做甚!”
他們家心裡有鬼,才不會輕易惹怒他。
蕭千落放下賬冊,微微抿着唇,冷聲哼道:“至于後院那些,你去說一聲,再哭再鬧的全部送去城西田莊裡養豬!”
“……”
陳管家歎了一聲,無奈離開了。
方法雖蠻橫無理,可确實有效,沒人再敢吭聲了,雖然王爺不睡他們,但畢竟在府裡住着,吃喝不愁還有人伺候着,誰想去鄉下與豬為伴呢?
孟雲知也不想,方小念與甯寶兒更是拉長了臉,也不怕外面的人聽到,在馬車裡嘀嘀咕咕,滿腹怨念。
“這武平王,腦子有坑吧?見都沒見着,我們怎麼得罪他了?”
甯寶兒壓低聲音道:“或許慶和縣主私下同他有仇,瞞着父母,要不然為何逃婚?就是怕嫁過來被報複!”
“有點道理。”孟雲知點點頭,這也解釋了拜堂那天他為何反常了,牽個手就氣成那樣。
但若這樣的話,隻要孟梓嫣鐵了心,他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被換回去了,前路一片迷茫啊。
莊子在城南,想必離客棧不遠,守衛肯定比不上王府森嚴,說不定還能偷偷溜回去,這樣想想也不錯。
等到了地方,孟雲知頗感驚訝,他本以為是種田的農莊,想不到卻是一片竹林,半面山的緩坡上全是竹子,莊子前面的牌匾上書“青山竹舍”幾個大字。
三人下了車,管家迎了出來,下人們幫忙把行禮往院子裡搬。
這地方的收入來源應該是賣筍,還有竹制家具和手工編織之類的,幾個匠人在遠處收拾竹條,一群雞在旁邊竹根下啄食着什麼。
孟雲知四下看了看,十分滿意,清雅幽深,倒是個休養的好住處。
他攥着油紙包,把車上吃剩下的點心捏成碎渣,往雞群那邊撒過去,一群母雞咕咕圍了上來。
就在這時,一隻大紅公雞突然從斜下方沖了出來,“咯咯”大叫着,猛的跳起來朝孟雲知的屁股上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