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市三中。
“虞笙,你出來一下。”站在後門的班主任喊道。
虞笙從一堆習題裡擡頭,班主任朝她揮揮手,她起身走過去,“老師怎麼了?”
“你媽媽來了。”
虞笙似乎早已預料到,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跟着班主任走進辦公室。辦公室有不少老師在,八卦的目光時不時看向她們母女倆。母女倆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身上的氣質也很像。
“媽。”虞笙站在她媽媽白興珠面前,低着頭看她。一米六八的虞笙站在白興珠面前高了半個頭,但氣勢上卻被她碾壓。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一個耳光扇在虞笙臉上,耳邊響起白興珠的呵斥聲,“我讓你填省裡的大學,你怎麼沒填?!志願就一張白紙交上去?”
虞笙側着頭,聽不見白興珠的罵聲,隻感覺到一陣耳鳴聲。
周圍的人都吓了一條,站在一旁的班主任似乎也沒有預料到。她上前阻止,“虞媽媽,你幹嘛打孩子啊。”
“老師,要不是你打電話給我,我都不知道虞笙交白紙。”白興珠生氣到胸膛上下起伏,看向虞笙,言語沒有任何溫度,“虞笙,說話!”她不顧及在場這麼多人,更不顧及虞笙的面子。
虞笙捋了捋頭發,眼眶裡蓄滿淚水,臉頰火辣辣的疼。她轉過頭,倔強且冷漠的眼神看着白興珠,“我交白紙,那又怎麼樣?反正現在填報志願結束了,你想改也改不了。”
“虞笙!你必須給我讀省裡的大學!”
周遭十分安靜,辦公室裡隻有她們之間的争執聲。
站在一旁的班主任也不知道怎麼辦,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插手。
虞笙靜靜地看着白興珠,冷笑一聲,“那我今天告訴你,我不會安排你給我的路走,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你知道我為什麼交白紙嗎?因為我想逃離你,逃離你的掌控,逃離你讓我感到窒息的生活。”
“我這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她輕笑出聲,“你什麼時候為我好過?你也跟他一樣,自私,隻想着自己,總以為是為我好為我好,你們隻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
提到前夫虞毅中像是白興珠的禁忌,面容瞬間猙獰,揚聲道:“虞笙——”
“怎麼,我說錯了嗎?我再重新和你說一遍,我不去讀大學,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虞笙說,看向班主任,“老師,我申請請假一節課。”
班主任點點頭。
白興珠在身後大喊:“虞笙,你給我站住!”
“虞媽媽,虞媽媽。”班主任趕緊攔住她,“你先消消氣,有話慢慢說。”
現在正是上課時間,虞笙沒有回課室,而是躲在廁所裡,一個人無聲地哭。
虞笙沉浸在過往的痛苦當中,一道溫柔的聲音,輕易地把她拉出來。
課間時間也很少人來廁所,大家都忙着學習。安靜的廁所裡,一個聲音輕輕的響起,“虞笙,你在裡面嘛?虞笙?”
是黎婉怡。
“虞笙?”她邊敲門邊說。
聞言,虞笙怔愣一下,拉開廁所門走出來,眼眶紅紅的,鼻音也很重,“我在這。”
“你媽媽打你了?”黎婉怡的臉上寫滿心疼,擦拭着虞笙臉頰上的眼淚,“瞧這臉跟眼睛,都腫起來了。”
“我沒事。”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黎婉怡氣憤道,“親生女兒也下這麼重的手,阿姨也是舍得。”
虞笙低聲說:“别說了。”
“好好不說了,我陪你去醫務室好不好?用冰塊敷一下臉。”
“不想去,我想離開這裡。”虞笙說。
黎婉怡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好,我們逃課。”她拉着虞笙的手,走出學校。
黎婉怡先去便利店買了兩根冰棒,也沒把握好力度,直接敷在虞笙紅腫的左臉上。
“嘶”的一聲,虞笙吃痛,“小力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黎婉怡怕造成二次傷害,把冰棒塞進她手裡,“你自己敷。”
虞笙邊敷邊問:“等會我們去哪裡?”
“心情不好的時候呢,最适合吃甜食了。”黎婉怡的手搭上虞笙的肩膀,說,“我帶我媽的面包店,吃個夠。”
“你不怕你媽說你逃課?”
“不會的。”黎婉轉頭,食指勾起虞笙的下巴,“我媽看到你這副模樣,隻會心疼你。等會我們要對好說辭,你肯定也不希望和我媽說這是你媽打的吧。”
虞笙想了想,點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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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虞笙再回憶起,也是很傷心,但很感謝那時候黎婉怡把她拉出來。
“你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虞笙赤裸地站在噴頭下洗澡,問道。
“不是,我看到你房間的顔色都是藍色。記得你以前很不喜歡粉色的,甚至嚴重到看到粉色的東西就反胃。”黎婉怡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上,解釋道,“現在應該還好吧。”
虞笙快速洗完澡,穿好衣服走出來,“現在還好,隻是厭惡。”
黎婉怡點點頭,轉移話題,“你在巴黎的那場秀,很漂亮,也看到了你的采訪。”
“這麼關注我?”
“那肯定啊,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黎婉怡看着虞笙去拿吹風機,又補充一句,“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虞笙笑着瞥了她一眼。
“我上個洗手間。”
虞笙坐在床邊吹頭發,盯着黎婉怡走進去,忽然想到了什麼,“等下......”
話還沒說完,尖銳的叫聲從浴室裡傳出來,“虞笙——”
樓下的白自秋也聽見到,直奔到虞笙房間,緊張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隻見黎婉怡手裡拿着一個帶着血的紗布,看着虞笙,一臉嚴肅,“你别告訴我,這上面是你的血。”
完蛋了。
黎婉怡要生氣了。
虞笙洗完澡一下子忘記把那個紗布扔進垃圾桶裡。
“笙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白自秋身上還系着圍裙,手裡拿着鍋鏟。緊張兮兮的跑上來也不忘關掉火。
“我隻是不小心受傷的,傷得不嚴重。”虞笙望着他們緊盯的目光,輕歎一聲,主動把手臂的傷口露出來,“不嚴重的,我已經去過醫院了。”
“虞笙,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說,你都沒有把我當朋友!不想跟你說話了!”黎婉怡哽咽着聲音說,把手裡的紗布扔在地上,生氣的轉身離開。
“一一。”她喊道,“舅舅,我等會再和你說。”
白自秋揮揮手,“去吧去吧,這孩子生氣了,哄哄就好了。”
虞笙追着黎婉怡到門口,心裡嘀咕道,她怎麼走這麼快。她拉住黎婉怡的手腕,“一一,你聽我說。”
被虞笙這麼一拉,黎婉怡瞬間軟下來了,但面上還佯裝生氣,撇過頭不看虞笙。
“我不和你們說是怕你們擔心,況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說不說都沒關系,但主要還是怕你們擔心。”虞笙晃了晃她的手,輕聲說,“别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