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側身讓林絕先走,“好好,這邊請。”
另一邊。
虞笙問了護士才知道白自秋正在做手術,跑過去時,她看見譚素梅坐在手術室門口的座椅上,拉着她的手臂,急切問道:“阿姨,我舅舅他怎麼樣了?”
“笙兒!你怎麼過來的?”聞言,眼睛哭得紅腫的譚素梅見到虞笙很驚訝。
“我朋友送我來的。”她說,“舅舅怎麼樣了?”
“老白正在搶救中。”
虞笙身上隻穿了一件很單薄的外套,聲音顫抖着問,“怎麼會這樣?不是好好的嗎?”
“我不知道...我是被路人打電話才知道的。”譚素梅帶着哭腔說,“聽說是老白走在路上,一輛失控的轎車徑直地撞向他,才會變成這樣子的。”
虞笙松開她,失神地望着地面,呢喃道:“怎麼會這樣......”
譚素梅心疼的眼神看向虞笙,緊緊地抱着她,“沒事的沒事的,你舅舅他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緩了一會兒,虞笙說:“報警了嗎?”
譚素梅說:“報警了。”
她一臉呆滞,口袋裡的手機不斷在響,響了好一會兒,她才感受到,拿出來看,是一個不是本地的陌生号碼。
虞笙蹙眉,直覺不對勁,“我去接個電話。”
“好。”
她來到空無一人的吸煙區,滑動接聽,“喂。”
男人的聲音很粗啞,像惡魔在低語,“虞小姐,這個新年禮物,你還滿意嗎?”
虞笙的腦袋轟的一聲,胸膛上下起伏,咬牙切齒道:“你是誰?”
“我原本想放過你的,但是警察一直在端我的窩,那我隻好把火氣撒在你舅舅身上了。”
“賤人。”虞笙罵道,罵完還吞不下這口氣。
男人聽到虞笙這麼罵也不氣惱,低低笑出聲,“虞小姐,我失去的這些會在你身上一一讨要回來的,這次隻是個教訓。”頓了一下,繼續說,“對了,千萬别報警,報警的話,代價會更嚴重哦。”
“你想怎樣?!你别傷害我家人!!”虞笙面紅耳赤的朝電話吼道。
嘟的一聲,對方挂斷了。
虞笙崩潰了,眼眶蓄着眼淚,想大叫卻忍住了,死死咬住嘴唇,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第一次感到絕望,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地上,蜷縮着身子,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腦袋,壓低着聲音哭泣。
悄無聲息的腳步聲停在拐角處,林絕盯着身子很單薄的虞笙,他不知道虞笙剛才經曆了什麼,隻感受到她看起來很難過。
還有,他不想讓她一個人難過。
林絕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虞笙身上,安靜地坐在她身邊。
虞笙身子一僵,聞到身上的外套有下雨過後的泥土清香,也很熟悉,心想,外面下雨了嗎?
半晌,她擡頭看了眼林絕的膝蓋,又側過頭去,擦掉臉上的淚水,鼻音很重,“你來幹嘛?”
“來關心你。”
“謝謝,不需要。”虞笙冷冷道,把外套還給林絕,站起身離開。
林絕手拿着外套,目光看向虞笙倔強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明明都這麼難過了,還要逞強。
虞笙回到手術室門口,譚素梅見她嘴巴出血了,關心道:“你嘴巴怎麼了?”
“沒事。”她說,“阿姨,我來守着就好了,你去休息吧。”
譚素梅搖搖頭,“算了,手術不結束,我休息得也不安心。”
虞笙眼眶微紅,伸手握住譚素梅的手,哽咽道:“辛苦你了,也謝謝你這麼在乎我舅舅。”
“不辛苦,你才辛苦,大老遠的跑過來。”
這時,林絕走過來,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虞笙的朋友,林絕。”他再次把外套披在虞笙身上。
譚素梅站起身,“你好你好。”她看了眼沉默的虞笙,又看向林絕,“是你送笙兒過來的吧?”
“是。”
“謝謝,真的謝謝你。”
“不用客氣,虞笙的事就是我的事。”林絕瞥了眼亮燈的手術中,安慰道,“叔叔他會好起來的,不用擔心。”
譚素梅點點頭,無力道:“謝謝。”
“你們也餓了吧,我買了點清淡的粥,吃點吧。”
“謝謝你啊,真的是有心了。”譚素梅接過,問虞笙,“笙兒,你也吃點吧。”
“好。”虞笙雙眼無神,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忍住想哭的情緒。
她不怕付出代價的人是她,也不後悔做過的決定。
比起這些,她很害怕付出代價的那個人是白自秋,也很害怕今後的‘意外’會更加嚴重。
一旁的林絕一直在觀察着虞笙的情緒,蓦然站起身,他拿走她手裡的那碗粥,放在一旁。
“跟我走。”他不容分說的拉着虞笙走進樓梯間。
“你幹嘛!”虞笙用力甩開他的手。
林絕低頭望着她,語氣很兇,但又充滿了關心,“你能不能别這麼逞強,你大聲哭出來行不行?難過了哭出來,想哭就想哭,沒有人阻止你。”
“你是我的誰?憑什麼來關心我?”
“虞笙——”林絕擰眉,大聲呵斥着她,響徹整個安靜的樓梯間,“你能不能别這樣?你在這樣下去,你心裡會承受不住的!”
她輕笑出聲,“我什麼時候好過?”
“......”
林絕心疼的眼神盯着虞笙。
“沒話說是吧,沒話說那我走了。”
林絕猛然抱住虞笙,抱得很緊很緊。
“林絕,你發什麼神經,放開我!放開我!”
“不放。”
虞笙邊掙脫邊捶打着林絕,漸漸的洩了力氣,所有僞裝的堅強在此刻卸下,腦袋埋進他懷裡,小聲哭泣着,繼而放聲大哭。
一個人習慣了堅強,會抗拒任何人的關心,但也很渴望被關心。
林絕垂眸,眼眶也紅紅的,腦袋輕蹭了她的發絲,大手放在她的背脊上,輕輕的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