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烏雲何時去,還我月明星稀時。
扶绫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丫鬟将早膳送到房中,臨江城的口味扶绫吃着十分新鮮。
卡着她用完早膳的點,段夫人帶着段憫兒來了。
段家的這位大夫人姓霍,名玉容,她的娘家隻是臨江城一個普通的商戶。
段夫人款款上前,“這位便是扶绫姑娘吧?”
秋橫往前走兩步,貼着扶绫的耳朵為她介紹眼前的二人,“這位是我段家的當家主母,旁邊的是我家小姐,名叫憫之。”
扶绫點了點頭,上前施禮,說道:“原來是夫人與小姐。在下舟車勞頓身子疲乏,因此才起晚了些,沒能前去拜見,還請夫人見諒。”
段夫人瞧着扶绫規規矩矩的樣子,禮數還算周全。原以為是個鄉野丫頭,行為應該會粗鄙些,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扶绫姑娘快快請起,姑娘本就是我家二爺的恩人,就該叫我們來拜見你呢。”
段憫之上前拉住扶绫的手,熱絡地說:“我聽母親說是扶绫姐姐救下了我二叔,姐姐可願同妹妹我說說你是如何救下二叔的?”
扶绫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她們這幅樣子大約是不大相信自己,過來一探虛實了。
“不過是路遇傷者出手相救罷了,醫者仁心,怎能放任不管。”
段憫之拉着扶绫坐下,“姐姐是大夫?”
“不過是一介江湖遊醫,跟着師父學了些皮毛,段大俠的傷是我師父診治的。”
扶绫的目光落在段憫之的手上,素手纖纖,指節如蔥段,手上隻有一層薄繭,但是看位置不像是舞刀弄槍造成的。
來段家之前扶绫就在城中打聽了過了,段家這一代大房育有二子一女,長子好文武藝不精,次子體弱無法習武,餘下一個女兒性子活潑,整天喊打喊殺,卻是個舞不懂刀劍的廢物。
如今段家下一代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二房獨子段星之身上。
今日一看城中傳聞有誤,這段憫之分明是根本沒把心思花在練武上,事實如何還有待調查。
“我瞧着姐姐膚如凝脂,倒不像是在外頭飄搖,經過了風吹日曬的樣子。”段憫之說着便将臉靠近扶绫細細查看,她手上拿着一放絲帕撫過扶绫的臉頰,“姐姐的臉比我這帕子還滑呢。”
扶绫忍住皺眉的沖動,眼中多了一絲冷意。
這個段憫之,想探人底細也别用這種方式啊。段家沒教過她嗎?
“居無定所已經是從前的事了,去年與師父在清溪村定居後便仔細調養了身子,這皮膚自然就好起來了。”
待到扶绫話畢段夫人才出來打斷段憫之無禮的舉動,“憫兒,不得無禮。”
“娘。”段憫之走過去拽着段夫人的衣袖,“我與扶绫姐姐一見如故,這才忍不住想與姐姐親近一時失禮。”段憫之朝着扶绫嬌聲說道:“想來扶绫姐姐不會介意的,對吧?”
好煩。
扶绫輕笑一聲,“介意。”
介意二字一出,段夫人和段憫之都忍不住變換了神色。就連站在扶绫身後的秋橫都沒忍住,這鄉野丫頭好生無禮,主人家願意與你親近那是你的福氣,竟還不好生受着。
“小女子與師父雲遊四海多年,早已習慣将所遇之人視同陌路,不喜與人過分親近。”扶绫将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否則臨别之時難免傷感,不是嗎?”
段憫之收起那一瞬的詫意,臉上又挂起一副明媚的笑容。“姐姐說笑了。聽聞二叔有意為我三哥求娶姐姐,沒準來日憫兒還能叫您一聲嫂嫂呢。”
将已定下的親事說成有意求娶,有意思。
“這門親事我昨日已與段老爺退了,夫人小姐還不知道嗎?”
一早上起來就要應付這二人,真是毀了扶绫的好心情,這事情怎麼就不能簡單些呢?
左右不論她說些什麼,都是要派人去清溪村查清楚的,何必多跑這一趟。
“姐姐不喜歡我三哥?”段憫之坐下,手撐着腦袋,調笑着說道:“我三哥才貌雙絕,臨江城中誰人不稱一句人中龍鳳,束發之日便有無數嬌娘請了媒人主動上門呢。”
煩人,扶绫的耐心要被耗盡了。
“婚事已退,段家三郎便是神仙下凡這門親也是不可能了。”扶绫歎了口氣,看着對面二人的神色,她要是再不跑怕是還得與這二人糾纏好久。
“昨日與段老爺約好還有要事相商,小女子先行告退。”
說完扶绫就直接快步從房中出去了。
剛到門口還未進門的段景之和段星之給扶绫讓了個道。
兩位朝着扶绫點頭示意,扶绫撇了二人一眼,徑直出了南院。
秋橫反應過來追着扶绫就出了門,“二公子,三公子。”待她行完禮,扶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秋橫又趕忙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