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簡直是……日思夜想。”代曜帶了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這幾天晚上做噩夢,被喪屍追着咬、被子彈追着爆頭,大半要拜這人所賜。
林溯像是輕笑了一聲,别住代曜胳膊,讓他被迫單膝跪地。
代曜惱火地掙了掙:“看,實現了嗎?你不還是站在高的地方俯視我?光想有什麼用,想就能做到嗎?”
林溯伏下身,在他耳後道:“那隻能說明你還不夠想。”
氣流拂過耳廓,耳膜和心髒同頻共振,讓代曜覺得發毛,他掙脫起身,後退幾步:“……得了吧。”
林溯也直起身,伸手正了正自己的衣領,嗓音放低:“不如先想想上次極限訓練你到底有沒有被感染。”
代曜定住,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那次他究竟感染與否,什麼時候、在哪裡、以何種方式感染的,他始終沒想清楚。
還有後面他已經出現感染現象,卻還能保持神智,槍斃掉兩名完全被感染的隊友。
他還沒開口問什麼意思,林溯已經踩着最後的光線離開。
回去後,代曜翻了許多資料,了解到那極限訓練的内容不是完全捏造,而是基于這個世界的基本史實。
現在是紅雨曆58年,而危機時代真的存在過,就開始于38年前的紅雨曆20年。
那時,藍星某次大陸西岸爆發了一場瘟疫。剛開始病毒隻能通過唾液和血液傳播,很快得到控制。
但後來病毒發生變異,空氣飛沫成為又一傳播方式,許多城市頃刻淪陷,喪屍圍城的景象每天都在上演。
短短五年,感染人數累積達到47億,人類幾近末日。
直到多國聯合醫學專家組成功分離變異毒株,經過多次臨床試驗,研發出強效疫苗。
疫苗在世界範圍内得到廣泛接種,病毒爆發約十年後的紅雨曆30年,人類進入複蘇時代,這時整個藍星的總人口隻剩下不到2億。
代曜看到這覺得觸目。或許這些天他腳下踏過的每一塊土地,都埋着那些死去感染者被清理掉的屍體。
模拟訓練更加深了他對那場災難的體會。
而林溯提出的那個問題,他還是沒有想通。
他輾轉反側,一個問題還未解決,又跳到另一個問題。
距離系統發布第二個任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目前還沒有任何進展。他這幾天根本接觸不到什麼技術人員,更不要說潛入126層了。
好在系統這幾天都安安分分,沒催他,也沒拿電擊威脅他,倒更像個提供日常服務的貼心助手,兢兢業業為他制定訓練、飲食、甚至社交方案,盡管多數時候代曜都不太遵照那些。
解決不了的問題一多,人會變得難以入眠,代曜就轉換思緒,把治安局的管理條例翻出來讀,沒看兩頁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訓練是機甲結構與原理,教官欄上寫着一個陌生的名字:甘唐。
“聽說甘唐教官是局裡整個技術組的帶頭人。”消息靈通的祁鳴爍道。
“是啊,她是機甲理論、設計與操作領域難得一見的天才,十幾年前畢業于雨城頂級學府辛斯特學院,直接進了依爾科技。之後俞蒙部長千方百計把她挖了過來。”有人補充。
“真厲害,全能多面手,我什麼時候也能這麼厲害。”
“回去再讀幾十年書。”
“去你的吧,那時候我孫子孫女都上小學了。”
“聊什麼呢?”代曜過來了。
衆人看是他,又頗為耐心地重說了一遍。
之前的極限訓練後,代曜原本以為會和身邊同事産生隔閡,但事實相反,他們對他反而更親近了。
可能因為那幾個同事對于在訓練裡險些槍殺他的事有一點愧疚,也可能因為代曜總是跳出來忤逆林溯。
代曜做了其他人許久以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要是林溯的反應沒有那麼平淡的話,其他人或許會覺得更加大快人心。
同仇敵忾往往最能激發團結。
代曜想起林溯說的那句“他沒有名聲”,終于明白他在治安局裡的人緣差到了什麼地步。
心直口快的陳先決說,要不是林溯長了張能讓市容增光的臉,并且多數時候不怎麼說話,少了一個讨嫌的途徑,其他人的罵聲還能再難聽一些。
但最讓衆人生畏的,還是林溯随時能夠監視衆人的權力,以及他狠絕的手段。
“他曾把一個共事多年、交情不錯的同事關起來審了一天一夜。他出來以後,所有進去清理現場的清潔人員都吐了。對待熟人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有人說。
代曜盯着手環出神。
衆人私下交流八卦都用代稱,不會直接點名道姓。不過有時候群情激奮起來,說話指向性太明顯,明耳人都聽得出來在說誰。
但他覺得林溯是個實幹派,并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
這也是代曜為什麼敢和他當面對着幹,其他人也敢在私下溜嘴皮子。
隻要不是真幹了有損治安局的事,林溯估計都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