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隊長,我會認真考慮的。”代曜道。
沙吉走後,系統結算了格鬥場的任務,給他增加了五百萬信用點,新增技能【寄意】,原有技能【聽音】從初級升到中級,變為【聽音·回響】。
最後還多了一個說明:所有技能僅限紅雨市内使用。
紅雨市範圍挺大的,平時總部的工作也不會出市,但代曜微妙覺得這個說明有問題。
這讓他很自然地想到,紅雨市之外是什麼?
這時檢查結果出來,數據都達标了,但醫生建議再卧床觀察一天,但代曜堅持要立刻開始康複訓練。
站在康複室前的鏡子前,代曜凝視自己。
按時間來看他總共也就躺了兩三天,但不知為何人都瘦削了,輪廓更硬朗,氣質也肉眼可見更滄桑了一點。
可能這就是班味吧,他想。
祁鳴爍和陸洵去病房探望,撲了個空,得知代曜在康複室,又轉移到67層。
剛出電梯,迎接他們的是一嗓子嚎叫,祁鳴爍和陸洵循着聲音走了幾步,看見在固定拉力器前正進行臂屈展練習的代曜。
代曜看有人來了,收回聲音,臉憋得通紅,滿頭是汗,把拉力器緩緩歸位。
看他有如受刑,祁鳴爍過來給他捏肩膀,讓他休息休息。
陸洵則由衷道:“佩服啊,剛醒就這麼折磨自己,這是怎樣彌天的勇氣!好,從今天起我打算叫你大勇哥!”
她最大的愛好就是給人取綽号,身邊人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遭殃的。祁鳴爍是小贈品,陳先決長相老成是老陳皮,符永良老實人,沙吉男媽媽,林溯冰王子,甘唐火鳳凰。
現在終于輪到代曜,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勇敢的:“……别添堵了洵姐,你不如叫我小趴菜。”
“别啊,”陸洵看他沮喪,想辦法安慰他,“你應該是精神力特别強,沒穿作戰服也沒怎麼受傷,老符他就沒這麼幸運了……”
精神力強和不容易受傷之間好像沒什麼關系吧?代曜想。
說到符永良,他順口問:“良哥人呢,腿傷還沒好嗎?”照醫療中心的醫療水平,這樣的傷掃掃醫療艙就行。
陸洵和祁鳴爍面面相觑,神情變得怪異,就像剛才沙吉那樣。
代曜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巧妙借用沙吉的說辭:“沙隊說我有點‘紅雨後遺症’,容易亂說話……良哥到底怎麼了,他還好嗎?”
陸洵和祁鳴爍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随後又顯得異常感傷。接着祁鳴爍道:“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代曜不敢相信,立即追問怎麼回事,丢下複健器材去病房探望。
符永良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像睡着了,但醫療部下的診斷是神經系統嚴重受損,并且不可逆,維持植物人狀态已經是目前最好的情況。
怎麼會這樣?代曜以為符永良最多比自己嚴重一點,沒想到嚴重到這種地步。
衆多疑點,促使他找系統查詢“紅雨後遺症”等資料,得到以下詞條:
“紅雨後遺症(RRAE),指人在登陸主流虛拟社區紅雨後,或因浸入時間過長(一般為三周以上),或因非正常登出,而出現的一種症狀,具體表現有狂躁易怒、消沉倦怠、無法區分虛拟世界與現實世界。醫療中心提醒您,上述僅為不完整表述,詳情請關注最新研究動向。”
代曜揪住“虛拟社區”“紅雨”“紅雨市”等關鍵詞繼續查,所有異常背後的真相終于浮出水面。
紅雨是虛拟世界的代名詞,紅雨市之外不是别的城市,而是現實世界。
或者說從來就沒有過紅雨市,他現在所在的城市叫雨城。
他以為的真實世界都隻是模拟出來的,過去二十幾天他一直待在虛拟的紅雨市,隻相當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上了二十幾天的網,玩了場和現實世界幾無二緻的遊戲。
這場遊戲幾乎騙過他所有感官,震驚之中,代曜頭皮陣陣發麻。
但這是可能的嗎?
雨城、紅雨、紅雨市,默念中他想起一句俗語:天落紅雨馬生角。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上下紅雨、馬長出角,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紅雨的得名和這句俗語無甚關聯,卻意外符合了代曜當下的心境。虛拟的真實程度有一天會與現實并肩,按他之前世界的科技水平,是想都不可能想的事。
更何況,把虛拟世界修建得和現實世界如此相像,這有什麼必要?
人們看電視、上網、玩遊戲,不就是因為能進入一個别樣的世界、觸碰到另一種人生,哪怕無法參與其中,隻是看?
人是需要想象力的物種,短暫脫離現有世界是一種合理的調劑,那樣他們才有繼續面對生活的勇氣。
紅雨存在的形式和這條原則相悖。
代曜趁康複訓練休息期間,查了很多資料,結合這個世界的曆史,又有了新的理解。
某種意義上,紅雨并不完全依照現實世界的細節建立起來。現實不是紅雨的底本,而恰恰反了過來,紅雨的出現引領了之後現實世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