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幻率先聽了出來:“她在洗澡。”
放寒山點頭。
幻幻道:“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還是走吧。”
放寒山道:“不,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魔族雖能僞裝人類,但畢竟不是同族,細微之處難免露出破綻,比如身後多條尾巴、頭發裡藏着犄角什麼的,趁着李恕洗澡正好檢查一下。
幻幻覺得不妥:“萬一她不是魔呢?你豈不是成了偷看女子洗澡的狂徒?”
放寒山仍是點頭:“對啊,所以你看。”
幻幻:“?”
幻幻無聲大罵:“你滾,你有病啊?”
“有什麼關系,你又不是男人,快點。”放寒山手指一點捅破窗戶紙,一把将幻幻推了過去。
幻幻屈于放寒山的淫威,紅着臉湊上去。屋内光影朦胧,浴桶裡的人肩寬膚白,肌肉線條流暢,隻看背影都極為賞心悅目,隻是……幻幻越看越疑惑,正想等那人轉過身來,忽然眼前一花,下一刻便被人拎住後頸甩飛出去。
李恕緩步走出夜色,指間夾着一枚碧綠的樹葉,其餘幾枚則如利刃一般深深嵌進窗棂之中。
放寒山捂住胸口,還好他一察覺到背後有寒氣就立刻抓着幻幻閃人,不然被葉子釘住的就是自己了。幻幻更是驚魂未定,怪不得他總覺得屋裡的人有些不對,那體型根本就是暗河嘛!
李恕盯着放寒山,神情不辨喜怒:“二位這是在做什麼?”
放寒山咳了一聲,手中扇子胡亂搖了兩下,飛快思索對策。
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暗河聽見動靜披着外袍出來查看情況,他的長發猶在滴水,領口松散地壓在鎖骨上,身形被燭光勾勒出一圈暖色,美如玉像。
“你們這是?”暗河不明所以,李恕眼底流光一閃,立即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他們在偷看你洗澡!”
好有心機,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時間!好在放寒山慣會睜眼說瞎話:“李仙師莫要誤會,在下并非那等登徒浪子,此舉乃是為了查證。衆所周知血魔相貌出衆,與人無異,敢問樣貌出衆的暗河兄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既然偷看錯了,不如将錯就錯質疑暗河,且看李恕是個什麼反應。
“我?”暗河摸摸面具,李恕說了這是李家的規矩,不能讓外人看見他的臉。
李恕分毫不讓:“追蹤符的氣息你已經确認過了,是不是暗河你心裡清楚。”
“李仙師有所不知,據我今晚的發現,血魔八成還有同夥。暗河兄執意不肯取下面具,實在是可疑得很呐。”
“再可疑也可疑不過你身邊那位吧?”李恕偏頭看向幻幻,“大家知道除魔衛道的放統領整日與魔族形影不離嗎?”
幻幻渾身僵硬,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後頸。他怎麼忘了,他能感覺到李恕是魔族,李恕自然也能感覺到他。
人魔兩界并不完全互通,相接的地方稱作大結界,其内白茫茫一片,從來沒人能進去後再出來。
大結界周圍分布着許多漩渦一樣的小結界,一次最多供兩三人通行,而且小結界會移動,會消失,也算不上安全。
如今潛入人界的魔族都是從小結界過來的,很多找不到回去的漩渦幹脆就不回了,幻幻也是從小結界來的,但他是主動留下的。
他是幻魔,沒有性别,能夠自由變換樣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攻擊能力,因此在實力至上的魔界備受欺淩。逃到人界後幻幻幾度險些被殺,直到落進捕星司手裡,放寒山覺得他既沒作惡留着也無妨,這才安定下來。
被李恕揭穿身份,幻幻心中惶恐,放寒山避而不答:“李仙師真會開玩笑,我們還是繼續說暗河兄的事吧。”
暗河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但還是答道:“我與血魔沒有關系,抓住血魔之後自有分曉。”
“好說好說,我也很想抓住血魔洗清暗河兄的嫌疑。”放寒山展顔一笑,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在下願意全力襄助李仙師。”
“不需要。”李恕轉身欲走,沒耐心與放寒山多費口舌。
“且慢……”“唰!”
李恕手腕翻轉,指間綠葉裹着罡風飛射出去,直奔放寒山的面門。放寒山不閃不避,折扇一收穩穩夾住綠葉。
李恕凝着放寒山的左眼,聲音裡竟是帶了殺意:“離我遠點。”
房門關上,放寒山摸摸下巴,撚起那枚夾在扇中的綠葉。如此柔軟易碎之物,竟被李恕使得如同絕世神兵,絕對不能小瞧了她。
“怎麼辦?”幻幻從放寒山身後探出半隻腦袋。
放寒山随手把綠葉插到他頭上:“什麼怎麼辦?”
“她知道我是魔了啊,怎麼辦?”
“知道又如何,你倆不是同族嗎?認個親呗。”
幻幻的臉皺成一團,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我哪配啊?他這種小喽啰,根本入不了李恕的眼,更何況他跟着放寒山獵魔,說好聽點兒是自保,說難聽點兒就是叛徒,李恕不殺他就不錯了。
“瞧你那出息,不是有我罩着你嗎?”
“你又打不過她。”
放寒山嘿了一聲:“誰說我打不過她?”
“不管怎樣,我絕對不會再幫你做偷窺的事了!”
不僅如此,幻幻連李恕在的地方都不出現了。放寒山沒說什麼,每天變着花樣跟李恕套近乎。
眼看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李恕不為所動,芈掌櫃卻坐不住了。說好了要抓血魔,幾人一直待在府裡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