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吧。”李恕把紫色紗衣丢給暗河,自己拿了紅色的。解開衣領之前,她的手指在頸上略作停頓,黑蛇便悄悄遊到她的心口處藏了起來。
暗河将信将疑,不過李恕都同意了,他又怎好扭捏,迅速脫了外袍和中衣,将紫色輕紗裹到身上。
好涼,暗河脊背緊繃,紗衣輕軟如煙霧,阻擋不了夜風,也阻擋不了視線,令他生出一種沒穿衣服的錯覺。
而且不知是因為天色太暗還是太過緊張,暗河摸索半天始終系不上腰帶,露出大片肌肉明晰的胸膛。
李恕撥開暗河的手,為他系緊腰帶。兩人的衣服款式相同,衣擺綴着叮叮當當的金屬飾品,後背隻垂兩片輕紗,風一吹一覽無遺。
李恕仔細打量暗河,他一副精壯的男子軀體,裹進紗衣裡明顯有些緊了,好在他的腰腹勁瘦平坦,纏得緊些反而賞心悅目。
小狼從下往上掃視暗河,看到胸口之前都很滿意,看到胸口之後搖了搖頭:“小河仙師,要不……你墊一下?”
李恕持反對意見:“已經墊不下了。”
“可是這麼寬闊的胸膛,這麼結實的肩膀,一看就是男人啊。”
被兩人直白地加以點評,暗河如芒在背,用力扯緊領口:“果然還是不行……”
“我有辦法。”李恕靈機一動,解了暗河束發的玉冠,長發散下來遮住輪廓,小狼頓時眼前一亮。
“這樣就好多了。”雖然身材還是較為高大,但這長發飄飄的樣子,就很容易給人一種美的感覺。
李恕瞥向小狼:“把你的外袍脫了。”
小狼大驚:“我還是個孩子!”
“一。”
“好,我脫。”小狼沒有一點兒骨氣。
李恕接過外袍,撕開後重新打結,然後披到暗河身上,一半遮住他的肩膀,一半充當兜帽。如此一來,便成一副欲露還掩的樣子,别有一番滋味。
小狼不自覺點頭,現在還剩最後一個問題:“屍兵會檢查美人身份,小河仙師戴着面具怕是不行,能摘掉嗎?”
李恕點點犬牙,面具頓時像是有了生命,聽話地退到暗河頸上,化作一道銀色項圈。
一切準備妥當,小狼主動走出隐形陣,屍兵正在到處搜尋他們,一見小狼出來,立刻命令沙蟲把他吞掉。
小狼默默給自己鼓了把勁兒,雙手交叉舉過頭頂,撲通一聲跪下,大喊了一句發音怪異的話。
果不其然,沙蟲停住了。小狼松了口氣,他隻會一點幽蘭語的皮毛,好在屍兵聽懂了。
“兩位仙師請出來吧。”小狼小聲催促李恕兩人,等到他們也走出隐形陣,小狼才繼續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幽蘭語:“我……送……美人!”
屍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他面前,小狼隻敢把頭擡起一點兒,指着李恕兩人邊說邊比劃:“王……命令……美人!”
屍兵回了一句幽蘭語,分成兩撥檢查李恕與暗河。兩位美人身形高挑,膚色白皙,符合幽蘭人的審美。屍兵很滿意,回到小狼面前說了一長串幽蘭語。
小狼連蒙帶猜,屍兵這是同意放他們走了,趕緊重新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謝謝!”
等到幾人走出去老遠,再也看不見屍兵的身影,小狼終于敢停下來歇歇,一屁股坐到地上:“我的媽呀,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碰見沙蟲。”
李恕問道:“水蟻被沖散了,接下來該怎麼走?”
小狼拍着胸脯保證:“别擔心,我帶路從來沒有差評。守則第二條‘不要錯過屍兵’,遇見屍兵說明這裡已經距離幽蘭古國很近,天亮了一定能找到。”
暗河取下兜帽:“抱歉,你的外袍不能穿了。”
小狼毫不在意,一個勁兒地盯着暗河看,方才太緊張了沒注意,現在越看越驚為天人。
“沒事,小樹仙師會賠我錢的,對吧?”
李恕沒接小狼話茬,打了個響指,項圈沿着暗河的脖頸向上蔓延,再次化作面具貼在他臉上。
“幹嘛這麼小氣,讓我看看又怎麼了。”小狼翻出胡蘿蔔咬了一口,對着李恕指指點點,“你們穿的衣服還是我買的呢。”
暗河攏起披散的長發,問李恕道:“我的發冠是不是在你那裡?”
李恕摸摸身上,攤開手:“丢了。”
這衣服到處漏風,不知道把發冠漏到哪兒去了。
暗河想着用别的東西替代發冠,李恕忽然翹起唇角,有了更好的主意。紗衣頗具異域風情,并不适合束發,李恕給暗河編了一條垂到腰部的辮子,随手扯下一截纖細的金屬鍊子在他發尾綁了個結。
“好了。”李恕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美人如玉,被盈盈月光一照,竟比比明月還要奪目三分。能把露骨的紗衣穿出聖潔的效果,也隻有暗河了。
暗河很感謝李恕幫他編發,隻是,“我總不能一直穿着這身衣服。”
“誰說不能,萬一路上還有屍兵呢,進了城再換也不遲。”
“……嗯。”暗河重新把兜帽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