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仿佛沒有盡頭,小狼是嘴巴閑不住的人,隻要不睡覺就會一直想找人說話。可是找李恕他不太敢,找暗河又沒什麼好說的,可把他難受壞了。
“我決定了,等這趟行程結束我要好好歇一歇。”小狼躺在地上自言自語,決心下次做向導一定好好挑選目标,絕對不要再碰見李恕這麼難搞的人。
“嗚嗚嗚。”夜風吹來一聲啜泣。
“誰?!”小狼一個鯉魚打挺,但卻什麼都沒看見,“小樹仙師,你們有沒有聽見哭聲?”
李恕點頭,小狼連滾帶爬擠到她與暗河中間,先有沙蟲後有夜哭,今晚對他的驚吓簡直接二連三。
“嗚嗚嗚……”哭聲的方向變了,距離也更近了,卻始終不肯現身,幽幽地圍着幾人打轉。
“怎麼辦,不會是、是鬼吧?”小狼不敢把“鬼”字說的太重,仿佛這樣會出口成真。畢竟幽蘭國王屠殺了那麼多人,難保裡面不會有幾個死不瞑目的人成了厲鬼,如今他們倒黴送上門來,肯定會淪為厲鬼的洩憤工具。
李恕凝神細聽,這哭聲不僅沒有哀怨,反而藏着幾分輕快,而且總和風一起出現,很難不讓她想到某個人。
“出來,别在這裡裝神弄鬼。”
哭聲被叫停了,片刻之後,夜色中緩緩走來兩道人影,不是放寒山和幻幻還能是誰?
一見李恕,幻幻立刻舉起雙手三連否認:“不是我幹的,不關我的事,不要殺我。”
放寒山敲敲他的腦袋:“你個牆頭草。”
“你自己找死非要拉着我!”
“童言無忌,我不跟你計較。”放寒山展開折扇,雖然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從赤霞派手中脫身,但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李仙師竟然一下子就認出了我,真是令人感動……咦,你身旁這位美人是誰?”
被稱作美人的暗河:“……”
下一刻放寒山便大笑起來:“哈哈哈騙你的,你這幅打扮還真是别出心裁啊,暗河兄~”
暗河:“……”
還不如沒認出來。
李恕面無表情:“你怎麼跟過來的?”
“自然是有緣千裡來相會。”
李恕看了幻幻一眼,幻幻馬上招供:“他在暗河仙師身上下了追蹤符。”
放寒山滿頭黑線:“哪怕你多堅持一會兒再出賣我呢?”
李恕下巴微擡:“把符撤了。”
放寒山應了一聲,從懷裡摸出符箓撕碎,反正人已經找到了,這符也沒用了。
做完這些,放寒山目光灼灼盯着李恕,神情像是期待,又像是防備:“仙師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那天李恕走前特别無情地撂下狠話,再敢跟着她就把自己殺了,現在還殺不殺?
李恕默了片刻,忽然展顔一笑:“什麼事情?”
放寒山愣住了,他沒看錯吧,李恕居然笑着對他說話?
“你不記得了?”放寒山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人卻忍不住湊了過去,“你現在不動手,一會兒不許搞偷襲啊。”
幻幻不敢跟着放寒山作死,選擇和小狼坐在一起,兩個少年差不多大,沒一會兒就互相介紹了名字開始說悄悄話了。
“你們和小樹仙師到底是不是朋友啊?”
“你是指李恕仙師?”
“原來她叫李恕。”
“我們不是朋友。”
“那你們跟着她幹嘛?”
“這我不能告訴你,總之就是受人所托。”
小狼沒再追問:“好吧,那你們方才怎麼把聲音傳過來的?”
“很簡單啊,你看放寒山手裡的扇子,輕輕扇一下能把人吹出十萬八千裡,送個聲音還不容易。”幻幻說得起勁,耳邊恰好響起一陣嗚咽,幻幻搖頭晃腦道,“你聽,就像這樣。”
小狼跟着點點頭,點完之後兩人都愣住了……誰在哭?幻幻一個激靈,第一時間去看放寒山:“是你嗎?”
放寒山回他一個無語的眼神:“我有那麼無聊?”
“那是誰?你們都聽見了吧,有哭聲。”幻幻汗毛倒豎,那哭聲斷斷續續,哀哀戚戚,簡直像是遇見了世上最悲慘的事情,哭得隻剩下一口氣。
李恕指向後方:“不是鬼,是人。”
說話間哭聲的主人走近了,原來是個瘦小的中年男人,像一截被白袍裹起來的枯枝,正在邊走邊哭。
男人身後跟着一隊身穿紫衣的妙齡少女,為首之人眉目冷然,正是那群曾去赤霞派店鋪購買随身陣的紫竹峰弟子。
“付仙師。”放寒山認得為首女修,付劍心,紫竹峰掌門沉璧上人座下首席弟子。
付劍心略一颔首,算是回了禮,看樣子并不打算跟放寒山寒暄。
“付仙師也要去幽蘭古國嗎?我們正好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