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暗河的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一把拉住李恕帶到懷中,邪穢的手落在他的肩頭,留下幾道深深的抓痕。
李恕眉目一凜,反手将火符拍到邪穢頭上,騰起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它。再看暗河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條手臂。
“抱歉。”
暗河壓住傷口:“沒關系,你給我吃了内火丹,這點皮外傷不要緊的。”
李恕想為暗河處理傷口,忽然聽到大殿中傳來輕微的爆裂聲,立刻攬住暗河掠出數丈。熱浪伴着巨響炸開,即便兩人已經飛出去很遠,仍舊被熱浪灼得渾身發燙。暗河咬咬牙,用力把李恕壓進懷裡。
等到爆炸平息下來,方才那座宮殿已經完全塌了,來時的路也被堵死了。
暗河在混亂中摸索,手指不小心碰到李恕的臉,又趕緊收了回來:“你沒受傷吧?”
李恕擺了擺手,濃厚的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此地不能久留:“繼續走吧,也許能在前面碰見放寒山。”
聽她顧不上自己的安危,第一件事就是挂念放寒山,暗河心中不是滋味,她就那麼喜歡他嗎?即便如此,暗河還是強行扯出一抹笑意,安慰李恕道:“你别擔心,我們、你們肯定能會合的。”
沒走多久,宮殿漸漸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側牆上繪着壁畫。這些壁畫不知是新是舊,總之看起來色澤鮮豔,栩栩如生,即便沒有親臨繪制現場,也能感受到畫師對畫中人的虔誠與崇拜。
李恕粗略掃過,壁畫中最顯眼的是個男人,身材高大,哪怕在幽蘭古國人中間也要再高出一個頭,古銅色的肌肉雄壯有力,手執利劍猶如戰神下凡,想來他便是幽蘭國王了。
壁畫很長,記錄了幽蘭國王的生平,李恕與暗河從頭開始看起。
最初的幽蘭古國實力并不強盛,常常受到外敵侵擾,好在君民一心足以自保。幽蘭國王誕生時皇宮的金頂大放異彩,被視為天降祥瑞,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幽蘭國王不負民衆期待,自幼便顯示出了與衆不同,他生下來不哭不鬧,五個月便會走路,七個月舌燦蓮花,之後各項發展全都遠超同齡孩子,尤其對習武表現出了異常熱烈的興趣,十三歲就開始帶兵打仗。
戰場上幽蘭國王成長更加迅速,無論什麼兵法他一看就懂,對敵總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參戰以來從未有過一次敗績。
明着打不過他,也有不少敵人想耍陰招,比如刺殺、□□等等,然而天命好像就站在幽蘭國王身後,即便遇到危險他也總能逢兇化吉,平安脫身。
在幽蘭國王十七歲那年,幽蘭古國終于在他的帶領下成了此地最強大的國家,百姓再也不用擔心外敵侵犯。
但是,仗還是要打的。因為地理原因,幽蘭古國的物産并不豐富,周邊各國一直打來打去就是為了掠奪物資。如今幽蘭古國雖然成了強國,但是如果僅靠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維持國力,所以隻能掠奪他人,以戰養戰。
鐵騎所過之處戰火熊熊燃燒,被攻打的國家要麼俯首稱臣年年朝貢,要麼被消滅。
幽蘭國王漸漸成了死神的代名詞,國破家亡的百姓狠狠詛咒他,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
幽蘭國王并不将這些失敗者的叫罵放在心上,直到國内也有人看不下去他的行為,希望他能停止戰争。
幽蘭國王沒有生氣,隻是問了一個問題:“不打仗我們的百姓怎麼生活?”
那人給不出辦法,隻好道:“難道您看不見那些屍體、聽不到那些詛咒嗎?您的手上沾滿了鮮血,死後會下地獄的。”
幽蘭國王回答:“為了我的國家,我願意下地獄。”
沒有人能改變幽蘭國王的決定,國内百姓對他又敬又怕,可是沒人有立場指責他。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一個小國站了出來,公然宣布要不惜一切代價抗争到底。幽蘭國王得知之後,再一次帶着他的鐵騎出發了,就像之前無數次的征戰那樣。
這一次他同樣沒有失敗,也不可能失敗,幽蘭鐵騎踏平了小國,反抗他的人變成了他的腳下塵泥。
壁畫到這裡就結束了,顯然後面還有事情沒講,暗河若有所思:“從壁畫内容來看,幽蘭國王雖然嗜殺,但非貪财好色之人,是什麼讓他性情大變?”
李恕盯着最後一幅壁畫,幽蘭國王神情肅穆,眉宇之間沒有一絲喜色。為什麼,他不是赢了戰争嗎?
前面還有路,答案也許就在就在某個地方等着他們。
頂着越來越黯淡的夜明珠光輝繼續走,暗河肩上的傷已經不流血了,隻是從方才起他的身體就起了一股無法忽視的變化。
李恕注意到了他不對勁:“你的傷口還在疼嗎?”
“不疼,你包紮的很好。”暗河搖頭,下意識摸了摸肩膀,令他不适的不是疼痛,而是他的身體正在發燙。
那是一股從内燒起來的灼熱,仿佛長了腿一樣四處亂竄,直燒得他呼吸急促,頭腦昏沉。
李恕沒再追問,默默看着暗河,直到他被耗盡最後一絲神志,然後伸出手,接住陷入昏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