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許久之後,任流白伏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的衣袖,“我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我還以為、以為你喜歡放統領。從前的事我雖然不記得了,但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怎麼扯到放寒山了?李恕轉過身來,半張臉埋在被子裡,隻露出一雙水盈盈的眸子:“我喜歡的是你。而且我隻問你一句,你心裡是如何看我的?”
“人有好壞,魔自然也分善惡。在我心裡,你很好,即便在地下城那般絕境,你也沒有真的痛下殺手。”
李恕被子下的嘴角翹了起來:“你不會騙我吧?”
任流白搖頭,從懷裡取出儲物袋交給李恕:“這是你的東西。”
李恕伸手一摸,天書還在裡面,其他東西也一樣不少。
“還有一事我想知道,你收集天書是為了什麼?”任流白已經知道了天書的重要性,所以他想向李恕問清楚。
“我說過了,天書是讓我父母認可你的東西。”
任流白不太理解,李恕問他:“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想先送一封信去玄隐門禀明情況,等你的傷養好了我再回去。”
李恕勾住任流白的手指:“好仙師,隻怕你的信第一天送到,第二天便會有人來取我性命了。”
任流白指尖蜷縮,卻沒把手抽走:“玄隐門既是大宗,豈會不分青紅皂白?”
“難道你忘了紫竹峰是怎麼對我的嗎?若是忘了,你大可以現在就去告訴明如月我是魔族,看看同為五大宗門的赤霞派又會作何反應。”
任流白無言以對,李恕将臉頰貼在他手上,眨眼時睫毛掃過他的手背,輕輕的,癢癢的。
“跟我回魔界好嗎?我帶你去見我阿娘。玄隐門不能容忍魔族,我阿娘卻很喜歡人族,我帶你回去見她吧,到那時你就知道為什麼非要天書不可了。而且我在魔界有位醫術高明的朋友,也許她能幫你找回記憶,屆時你再回玄隐門不是更好?”
任流白垂眸沉思,半晌後點點頭:“那我隻在信中說明我一切都好,免得師門憂心。”
“你寫吧,五大宗門之間肯定設了聯絡點,等我們走的時候你再發出去。”
“好。”
放開任流白,李恕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這叫什麼,這就叫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玄隐門到底是怎麼教導弟子的,竟然把任流白教的這麼天真,騙他跟玩似的。
任流白端坐桌前,提筆寫字,全然不知李恕心中所想,隻是發現李恕一直在看他,回望過去時還收獲了一個眉眼彎彎的笑。
到了晚上,明如月果然又來看望李恕,而且還是給她帶了浮圓子。
“李仙師你現在有胃口了嗎?這是上次阿娘來看我時給我帶的,我一直放在晶石裡保存着,你嘗嘗吧,我阿娘的手藝真的特别好。”
瓷碗裡的浮圓子圓潤可愛,浮着細細的蛋花,再看着明如月真誠無比的眼睛,李恕沒有拒絕,舀了一顆送入口中。
“怎麼樣,好吃嗎?”明如月滿懷期待。
李恕嗯了一聲:“好吃。”她不嗜甜,但這碗浮圓子甜而不膩,确實像明如月說的那樣味道很好。
明如月很開心,喜滋滋地看着李恕吃完,又旁敲側擊提起幽蘭古國,希望李恕能再給她多講一些。
“好羨慕你們可以四處遊曆,而我隻能待在山上。”
“待你學成,總會有機會的。”
明如月捧住臉頰歎了口氣:“都怪我太笨了,學藝不精,不能一個人出去,和同門一起又會給他們添麻煩。”
李恕掃過明如月袖口的花紋:“再怎麼說你也是赤霞派内門弟子,何必妄自菲薄。”
明如月托着下巴的手緩緩上移,不好意思地捂住臉,隻露出兩隻眼睛:“那是因為……我爹娘很有錢。”
原來明如月的父母都非修士,而是商人,明家乃是巨賈,家中隻有明如月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就捧在手心裡寵着,沒讓她受過一絲委屈。
按照明父明母的想法,等女兒長大了就為她招個贅婿,一家人快快樂樂生活。但是明如月對男人完全沒興趣,她想修仙。
明父明母覺得修仙完全就是虛無缥缈的事情,這世上哪有神仙,可是明如月一哭,夫妻倆馬上就答應了。
兩人仔細考慮了一番,既然明如月非要修仙,那必須去大宗門,小門小戶的地方沒有保障。五大宗門裡面赤霞派以法陣出名,聽起來是最安全的,而且離家也最近,所以最好去赤霞派。
現在隻剩最後一個問題,宗門收徒需要考核,萬一明如月過不了怎麼辦?
砸錢,明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也不知道明父明母到底給赤霞派捐了多少,最後明如月沒有接受考核便被收為内門弟子,由赤霞派掌門趙靈運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進了宗門我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比我厲害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無論我怎麼努力也比不上她一根手指。”
明如月咬住嘴唇,面上難掩失落,外面卻在此時傳來一聲空靈悠遠的鳥鳴,她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來:“師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