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她對宋嫣是一直有種敬畏的态度在的，不像對沈行舟那樣，可以撕破臉。

“你爸結婚了？”

握在手機上的指尖一縮，沈舒年點頭，“對。”

果不其然，下一秒嘲諷的聲音就從聽筒穿到沈舒年耳朵裡，“也不知道什麼女人爬上了他的床。”

“……”

宋嫣的話很難聽，但是沈舒年說不出責備的話，聽聽就好了。

“聽說還還帶了個小孩？”

就算再不想反駁她，但沈舒年還是不願意聽到她這樣說别人。

她出聲打斷，“媽，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嫣一頓，“上次不是說過讓你等我電話嗎？”

也真是讓她想起來了，都過了快半個月了，沈舒年不知道她有沒有放在心裡，或是說想從她這裡打聽到什麼八卦。

但顯然讓對方多慮了，沈舒年知道的并不比宋嫣多。

“你該不會是有了後媽忘了我這個親媽了吧？”

頭皮瞬間炸開，從心髒蔓延到全身的神經想要逃離她的身體，拼命向四周撕扯，憋屈像氣球般在身體裡越漲越大，但沈舒年面上還是非常冷靜，她沒有想到宋嫣會得出這樣的結論，緩慢又遲鈍地問：“怎麼會這樣想？”

她從來都沒有那樣的想法，雖然宋嫣并不在乎她，但身體裡流的是她的血，這種關系是不可磨滅的。

沈舒年也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因為有這層血緣關系，她就一直有跟宋嫣聯系的借口。

聲音小到仿佛隻能聽到她的氣音，“不會。”

隻聽到對方嗤笑一聲，仿佛并不在意沈舒年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就隻是想要讓沈舒年認清現實而已。

“挂了。”

一陣忙音傳來，沈舒年放下手機，不理解宋嫣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這通電話也許隻是她在确認沈舒年會不會移心到烏蘇身上，但好像也不是很在乎。

這對沈舒年來說，就像一根很小的短刺紮進皮膚裡，沒有特别疼，但是存在感特别強。

她的腦袋還是在發麻，剛剛蓋住聽筒的耳裡發鳴，嗡嗡的。

握在手裡發燙的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沒來得及息屏的手機彈出烏蘇發來的消息。

【烏阿姨：小年，那個，你明天有空嗎？要不要回家呢？】

沈舒年垂眼看着對話框，上方來回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是又沒有彈出下一條消息，像是怕打擾到對方，遲遲不敢發送下一條消息。

兩種極端的感情撕扯着沈舒年的神經，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照慣例地，沈舒年打開抛硬币模拟軟件，翻到花就回沈家，翻到數字就不去。

她輕點手機屏幕，兩秒後，硬币停止轉動，數字一浮現在她眼前。

睫毛輕顫，指尖懸停在屏幕中央。

但她卻在此刻放松了下來，因為她有答案了。

硬币在決定被抛起的那一刻，沈舒年就已經有了偏向。

【本命年：好。】

想了想，沈舒年又打了幾個字。

【本命年：想吃糖醋排骨。】

【烏阿姨：好，阿姨給你做［微笑］】

沈舒年看着這條消息兀自笑了一下，就像是在緊閉的，黑暗的空間裡，沈舒年意外發現了一個小孔，一束淺淡的光從那個小孔裡鑽進來。

于是沈舒年靠近，像是長期待在陰暗潮濕環境裡的老鼠，也妄圖得到一絲光亮，得到一點溫暖。

今天拍攝結束得早，扯扯跟着陸遲衍走過來的時候沈舒年還在嘴碎式玩貪吃蛇。

“這個小怪獸到底是誰安排的！！！”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又死了！”

“為什麼要複活！是不是玩不起！”

“有種别複活！”

“給我死死死！”

沈舒年噼裡啪啦地一通輸出，手上控制着紅色小蛇扭來就去。

眼看着就要進入洞口，結果手一岔，就這麼直挺挺地撞到别的蛇身上。

破防破防！徹底破防！

沈舒年麻利地退出遊戲，咬牙切齒地仰頭大笑，幾近瘋魔，“特别好啊，特别好，哇呼！”

這樣發洩還不夠似的，沈舒年站起來朝着空氣揮拳，揮得亂七八糟的。

一轉身，拳頭對上了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正一臉戲谑地盯着她看的陸遲衍。

正在氣頭上的沈舒年當場就炸了，“笑什麼笑！”

在沈舒年生氣的時候，旁邊的人呼吸她都覺得煩躁。

她怒氣沖沖地走向陸遲衍，看他依舊不知悔改還在那裡笑，氣得她牙癢癢，對着陸遲衍露出的光潔的脖子，張嘴就要咬上去。

但是沒計算好身高差，牙齒非常不巧地落在了對方硬邦邦的鎖骨上，她感覺門牙搖搖欲墜。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沈舒年沒經過腦子，陸遲衍沒逃過嘴子。

一聲透過胸腔發出的低笑聲緩慢地叫醒了沈舒年并不清醒的腦子。

今天天氣果然是真好，是一個可以笑着離開這個美麗世界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