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向來是一個實幹家,心裡藏不住事,如此一想,便迫不及待跳下床去。
陸小川剛對鏡坐下,給吹風機插上電,就感覺腿上忽然一癢。
他低低頭一看,隻見老6半截粉紅色的舌頭從小腿上擦過,略帶癢意。
“别鬧!”陸小川輕輕踢了一腳,将狗蹬開了點兒。
見宋野橋賊心不死,還想撲上來,陸小川連忙按下吹風機開關,對着狗一頓狂吹。
宋野橋也不服輸,左躲右閃避開風口,找着各種機會撲上去還想一親芳澤。
一人一狗鬧了約有半個小時,陸小川才收拾完畢出了房門。
“陸先生?”杜老闆看着他手上的行李箱,忙迎過來問,“你這是?”
陸小川點點頭和他打完招呼,随即問道:“監控看了嗎?”
“看了看了。”杜老闆點點頭,“确實是美妞先沖上去挑釁的。”
“這樣啊。”陸小川點點頭,又輕輕歎了口氣,“但眼下這種情況,我已經不适合住這兒了,畢竟我也得為我的人身安全考慮,希望杜老闆能理解。”
“非常抱歉陸先生,”杜老闆連忙道歉,低頭從抽屜裡拿出一疊錢來,雙手鄭重地遞過來。
陸小川接過,數了數,共有一千五百塊。
房租兩百一天,他本來打算住五天,加上押金一共交了一千二,加上已經住了一晚,其實隻用退一千就行。
他抽出五張,遞給杜老闆:“多了。”
杜老闆十分愧疚道,“多出來的錢,就當是我的賠償,犬子不懂事,昨晚給你造成了困擾……”
“喂?”門口忽然傳來動靜,少年足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前台,約莫隔了一米的距離,看了眼陸小川手裡的行李箱,“你想走?”
陸小川目光淡淡地看過去,點了點頭。
少年冷哼一聲:“那恐怕你今天走不了!”
“咚!”煙灰缸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在了陸小川腳邊,被宋野橋幸災樂禍擡起狗腿踢遠了。
“阿爸!”少年痛呼一聲,捂着肩膀,“你打我幹什麼?”
“我不僅打你,我今天還要打死你!讓你面壁思過,你竟然還敢出來威脅人!”
“我什麼時候……”少年愣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不服氣地辯解道,“誰威脅他了?我那是好心提個醒!昨夜下了暴雪,天寒路滑,要是被雪埋了可别怪我沒提醒你!”
說完,他重重在地上跺了一腳,怒氣沖沖地走了。
“這……”杜老闆神色浮現出一絲尴尬,他看了眼外面昏沉的天色,的确如杜風所言,于是擔憂開口道,“既然如此,陸先生還是留下再看看情況吧。”
大雪壓村,獨自一人進山确實不安全,陸小川也不是意氣用事之人,他思慮片刻後,将剛到手的錢遞了回去:“既然如此,麻煩你了。”
“不不不!”杜老闆急忙按住了他的手,“我兒子不懂事,昨晚沖撞了你,這點兒錢就當是賠罪了,你先把行李放上去,早飯估計快好了,待會你下來用早餐吧。”
眼下旅遊淡季,外面的餐館少之又少,陸小川也不為難自己,收回手笑道了一句:“多謝了。”
他今天起床并不算早,而杜家人到這個點兒了還沒吃早飯,多半是在特意等着自己,所以陸小川也沒磨蹭,放下行李後就下了樓。
少年抱胸靠在門上,見他來了,冷冷哼了一聲,但相比昨晚,态度可謂好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看來至少不會再起沖突了。
陸小川暗自松了口氣,畢竟眼下大雪封山,自己估計還要在這兒住幾天,他也不願多生事端,于是假裝沒看到,從他旁邊跨了進去。
廚房裡杜老闆夫婦還在忙,陸小川熟稔走進去準備幫忙端菜。
“哎哎!”老闆娘急忙将他推了出來,她語調裡夾雜着少數民族獨特的音調,聽上去有些費力。
杜老闆在旁邊解釋道:“她的意思是讓你出去坐着就行,廚房裡油煙重,别嗆着。”
“沒事,”陸小川從竈台上端了兩碟酥餅,笑了笑,“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杜老闆拗不過他,也無奈笑了笑,回頭沖老闆娘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
“喂!”少年倚在門框,目光别扭地落在他身上,“我叫杜風,你叫什麼名字?”
“怎麼?”陸小川看了他一眼,“你要紮小人詛咒我?”
“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呢?”杜風急道,“我在道歉你聽不出來啊?”
“不好意思,真沒聽出來,我以為道歉至少要加句對不起三個字呢。”
将兩盤餅放在桌子上,陸小川才回身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他應該隻有十七八歲,深邃的五官帶着稚氣,眉眼鋒利,不笑時會給人很兇的錯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點和宋野橋有點類似,但不同的是宋野橋對自己認知清晰,所以臉上一天二十四小時基本都都會挂着溫和的笑,使自己看上去非常人畜無害,甚至有幾分陽光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