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新聞節目已接近尾聲。
“原陽市市長權永國帶領相關部門負責同志走訪調研部分重點企業運行情況,第一站來到本市明星企業本通集團,集團副董步青雲等人介紹了本通集團……”
電視機一黑,袁奶奶幹脆利落的關掉。
“專心吃飯。”
一時間屋内寂靜無聲,空氣變得沉悶。
袁成按着肩膀處,哼唧兩聲,撒着嬌說道,“奶奶,我肩膀有點痛。”
“怎麼搞的?”奶奶立刻放下碗筷,急切的問道。
這才發現袁成額角處也有一塊淤青。
“這又是怎麼弄的?”
袁成沒發現自己額頭的傷,本想用自己剛才肩膀痛來轉移奶奶的情緒,沒想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多大事兒。”袁成躲避奶奶的觸碰,“騎車的時候摔了一跤。”
老人飯也不吃,要去找紅花油。
袁成連忙拉着她坐下,“真沒事兒,您别着急。”
袁奶奶既擔心又生氣,“是不是又抄近路,都說了别走那裡,石頭多,灌木多,還是泥巴路。他們暴力強征,還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現在倒變成明星企業,還能上電視了。”
袁奶奶意欲再罵幾句,顧忌着孫子,生生停住,不在他面前提起那個公司。
袁成哪裡不懂他奶奶的忌諱。
他懊惱不已,剛才就不該提自己受傷的事兒。
他幹脆嬉皮笑臉的撸開自己的衣袖和褲腿,一一展示給奶奶看。
“您看,哪裡有傷,就這裡青烏了一點,我的技術您還不知道,一點事兒沒有。”袁成哄着老人家,開始講述自己今天上班遇到的事情。
“奶奶,我跟你說,我今天跑了三十幾個單,可把我累壞了,我中飯就吃個面包,水都沒喝上一口,我還碰到了一個奇葩的顧客……”
邊說邊給奶奶夾一塊排骨,提前炖好的,肉質軟爛。
“行了,我自己夾。”袁奶奶摸着自己孫子的頭,“我就希望你和阿蘿健健康康的,阿蘿不用我操心,你啊,就不能聽話一點嗎?”
自始至終冷眼旁觀的女孩聽到奶奶叫自己的名字,才展現一絲人氣。
袁成極度不滿,“我怎麼不聽話。”
問問這方圓十裡,他袁成可絕對稱得上孝順乖巧的好孫子。
“昨天晚上徹夜不歸,去哪兒了?是不是去賭了?”袁奶奶看着孫子。
“你又聽誰瞎說呢,少跟那些嚼舌根的老太太混在一起。”袁成嘟嘟囔囔,不自在地起身抽張紙巾。
“還想騙我,你啊,屁股一撅我就知道要幹嘛?”
“還能幹嘛,拉屎呗。”袁成回到座位,筷子在桌面頓兩下接着吃飯。
袁奶奶繼續勸道,“那是什麼地方,人家背後的勢力我們得罪不起,你安安穩穩地送外賣,别沾染那些壞習慣行不行。”
說到最後,無可奈何地歎口氣。
阿蘿随即放下筷子,這筷子不是放在桌面上。
而是放在袁成的心頭上。
“奶奶,我心裡有數,您看我這不好好的嘛,來,吃塊肉,你吃好喝好,身體棒棒,開開心心就行,我的事兒自己能搞定。”
他邊說邊觑着阿蘿的神情,今天能否睡個好覺在此一舉。
袁成話匣子一開,巴拉巴拉就沒完,偏袁奶奶就吃這一套,故事說的跌宕起伏,奶奶聽得全神貫注,津津有味。
這事兒很快翻篇,飯桌上又恢複先前其樂融融的畫面。
“奶奶,我洗碗。”
“你上樓趕緊洗個澡吧,别感冒。”
袁奶奶推着孫子出去,阿蘿收着碗筷,袁成哪敢讓她動手。
“我來吧,你陪我奶奶看會電視。”
帶着讨好的笑容。
“不用。”阿蘿淡淡的兩個字,袁成立馬就松手,“那辛苦你了。”
竄的比兔子還快,生怕阿蘿反悔。
他冒着雨從後門到二單元門口,上三樓,進自己房間拿衣服去沖澡。
賭場後面是什麼勢力,袁成清楚,夜色嘛,原陽市最大的黑勢力。
自己可能已經得罪了,想到今晚的那輛跟蹤自己的黑車,袁成晃晃頭上的洗發水,沒那麼倒黴吧。
看來明天得趕緊把賭債還掉,不然奶奶又該擔心得睡不着覺。
奶奶心情不好,阿蘿就得往死裡整自己。
想當初她剛來的時候,以為是個好欺負的,沒事就逗狗似地逗她。
她跟個傻子似地,什麼都不懂,惡作劇好幾次依然上當,特别容易騙,罵也不還口。
十分合适當個生活裡的調味劑,他這才同意勉強沒那麼反對奶奶收養她。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今年3月份。
阿蘿原來是寸頭的頭發長起來了,她特别臭美,每天照鏡子照個十回八回的。袁成手賤,劃拉了一下她的頭發。
然後,他手折了。
袁成完全沒看清動作,在他反應過來後,他的手已經呈現一種怪異的扭曲姿态,疼痛從神經末梢傳入大腦。
“啊啊啊啊,救命。”
下一秒,咔嚓一聲,他的手又回複到正常狀态。
三秒鐘,手折了,又好像沒折。
袁成驚異地看着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女孩,戰戰兢兢,“你他媽是個什麼東西?”
“别…碰我頭發。”阿蘿隻說了五個字。
“你會說話?”
阿蘿又回到啞巴狀态,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袁成跟奶奶告狀。
“人本來就會說話。”
“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袁奶奶橫了他一眼,“傻孫子。”
所以,他以為他把人家當傻子,結果他在人家眼裡才是真正的傻子?
“人家是懶得跟你計較哩。”奶奶笑呵呵的說。
還有第二次,袁成跟奶奶置氣,把奶奶惹哭了。當晚臨睡前,阿蘿突然進入他房間,将其從床上拎下來跪在奶奶床前道歉。
稍有反抗,身上就會有突如其來的疼痛,痛得你死去活來。
至此,袁成摸清了阿蘿的兩大逆鱗,一是她的頭發,二就是他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