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有娛樂之城之稱的原陽市蹦跶完一整夜,陷入沉寂之中,如同昏昏欲睡的小孩,打着瞌睡,高樓大廈卸去裝飾,暗淡無光,隻有城市脈絡的街道追着點點星光,偶爾一輛車飛馳而過,在寂靜的夜中發出微弱的呼鳴。
從夜色出來,袁成騎着他那輛紫藍色的摩托車,進入主路韶山南路,阿蘿坐在他身後,手放置在後方的尾箱上。
上班一周,兩人已然習慣這種陰間時間,回家洗澡,跑步,跟着阿蘿訓練,到了上午九點回家躺着睡覺,直至下午四點繼續上班。
從主路出來,進入小路,又行了20分鐘,左側一片漆黑,那是爛尾别墅區。
當初金井鎮拆遷規劃的時候,就分三個區,工業區,安置小區,和别墅區。
工業區倒是半死不活,劃了一大片區域,好多公司浩浩蕩蕩來建廠房,五年之後死了大半,廢棄的廠房多的是,很多被用來當倉庫用。
别墅區則是幹脆爛尾,根本無人入住。
這一片,草比人高,成為小森林,鳥多,老鼠多,還有野兔松鼠,夏天更是有蛇出沒。一到晚上黑漆漆的一片,時常有陰森森的叫聲傳來,比鬼屋墳地還吓人。
如果走馬路,就要繞過整個别墅區,如果從中穿過去,就能節省大把的時間。
即便這裡邊看着恐怖,還是有人願意從這兒過,尤其是摩托車,走的人多了,在這兒野草中間壓出一條通道。
袁成照着往常那樣從某處口子拐入,打開車燈,兩側都是等人身高的雜草,路有兩個摩托車并行那麼寬,因為是土路,坑坑窪窪,到下雨天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坑。這種天氣就好,地都是幹的,壓上去連道車痕都沒有。
路不好走,阿蘿被颠的屁股疼,搖晃之中打了個哈欠。
這條路袁成走過無數遍,閉着眼睛都能開,所以在前方路上突然出現一塊大石頭的時候,驚了一瞬,将車往右方急拐一下,以他的車技,剩下這窄小的部分,車也能過。
袁成放慢速度,避過大石頭,卻突然感覺到前車輪胎被一股外力推動,朝着右方的草叢中去,他捉緊車頭,意圖維持平衡,沒料到那兒竟然是一個大坑,車頭整個栽進去,後頭車身翹起。
這是要翻車,袁成腦子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飛出。
悶哼一聲,身體的疼痛自腦中神經傳來,他動不了,耳後有風聲,他努力回頭,摩托車從空中朝他飛過來。
本能的閉上眼,身體向左滾動,電動車砸到他剛才的位置,倒下來,壓住了他的腿。
“……啊……”
袁成青筋立現,疼痛感徹底将其淹沒。
胸腹處的,手臂上的,還有腳踝處,被摩托車車車身壓制。
“唔……”深呼吸一口氣,袁成借着摩托車的車燈,發現他栽倒之處全是尖銳的玻璃渣,其中一處尤其突出,上面是紅色的血迹。
他摸向自己的左腹部,那裡有個洞口,血從裡面冒出來,像是小小的泉眼。
袁成捂着肚子,忍着疼痛,喊了一聲,“阿蘿。”
沒有聽到回應,隻聽得“咻”的一聲,帶着熱燙的風聲,速度極快,他看不清是什麼,隻感覺像是一個鋼釘,落在離他五十米處的草叢中。
袁成屏息,有人!
顧不得疼痛,他再滾兩圈,利用草木藏身。
隻見那處草木晃動,似是人在移動。
應該是阿蘿,她那麼厲害,一定沒有被射中。
阿蘿在摩托車失控栽入坑的瞬間,腳踩車座,就往旁邊的草叢躍過去,本想伸手拉袁成一把,哪知突然一根短箭淩空而至,擦着她的手臂過去,人沒抓到。
她翻身落入草叢處,看着袁成和車直直墜入前方。
躲過一支,第二支箭随影而至。
連續躲過三支,阿蘿躲在屏息躲在一棵矮樹下,對方對她的落點十分清楚,她看向對面,大路上的路燈微弱的燈光中,對面樓房如同鬼影矗立,那人就隐在某處一個絕佳觀察位置。
袁成痛苦的聲音從右上角傳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沒有猶豫,阿蘿朝着他的方向移動,草木因為她的行動晃動,下一秒鐘短箭從天而降,阿蘿突然加速,比之發箭的速度更快,短箭落在她後方,未傷及阿蘿分毫。
“這邊全是裸露的玻璃。”袁成出聲提醒。
短箭瞬間改變位置,不再追蹤阿蘿,而是朝着袁成的方向而去。
穿過草木,袁成看不見也能聽到短箭的淩厲。
阿蘿撿起石子,破空而出,“叮啷”一聲,短箭改變方向,紮入離袁成腦袋三公分遠的土裡,隻留下一個銀灰色的箭尾。
袁成伸手去拔,紮進去得有五六公分深,可見力度之大,如果沒有阿蘿那一下,他腦漿都得出來。
劫後餘生,袁成來不及慶幸和喜悅,他費力的拔出短箭,扔給阿蘿,她像扔飛镖一樣扔回剛才短箭射出之處。
扔出一個,她身後還有第二支第三支,接連而至。原來阿蘿将之前射過來的短箭悉數還給那人。她沒管是否中傷敵人,隻瞄了一眼他的傷勢,拎起袁成後衣領,将人背上,往最近的别墅房子飛奔。
袁成一個大男人,1米8的個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公斤,阿蘿背着他卻毫不費力,腳程飛快,隻片刻就到别墅前,一腳踹開門,将人放了進去。
從袁成腿上撕下一塊布料,将最深的那道傷口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