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樂樂有些猶豫,“你也知道他啊?浣熊市警局的星隊隊長,明星精英警員之類的。”
裡昂看着樂樂,緩緩說道:“是啊,我知道威斯克。”
“别被那家夥的名聲吓住了。”樂樂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
“你今天晚上回家的時候,他就在你家等着你?”裡昂皺起眉毛。
樂樂點了點頭,“就是說,正常人至少應該會在門外等着吧。”她撇了撇嘴,“威斯克就是個怪人,我一直很奇怪姐姐怎麼會跟這種一看就性冷淡的家夥約會,而且都分手了還不把鑰匙要回來。”
腦海裡的某個角落,樂樂的理智在告誡自己這多少算是分享過度了,但她頭一次意識到自己還從沒跟任何人分享過這些事情。她沒有到親近到能談論自己家這些怪事的朋友。
裡昂是頭一個。
但她才認識裡昂多久啊。裡昂會不會也覺得自己是個怪人?就像她覺得威斯克是個怪人那樣。
“你來這裡是對的。”裡昂低聲對樂樂說,“你應該把鎖換了,或者換個住處。”
“啊?”樂樂眨了眨眼,“你不介意我就這麼跑過來?”
“正常的前男友不會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進門,燈也不開地等你。”裡昂若有所思地說,“也許他是故意想吓唬你。”
“幹嘛吓唬我啊。”樂樂不解地皺眉,“我跟他都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
“不知道。”裡昂說着站了起來,帶走令人心安的溫度,“睡吧,樂樂,我就在客廳。不要害怕。”
樂樂應了一聲,仰頭看着裡昂。他把手放在門框上猶豫了片刻,像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道過晚安就出去了。樂樂眨了眨眼睛,然後倒在床上,伸手捂住臉,接着又把兩隻手放到肚皮上。
“我覺得我愛上你了,裡昂。”她用口型這麼說,告訴自己這隻是在模仿《這個殺手不太冷》裡面瑪蒂爾達的台詞。
又是夢,但不再是浣熊市的雨夜了。
樂樂在一條船上醒過來,身下是帶着腥味兒的湖水——天殺的船漏了——耳邊是富有節奏的水聲,還有這條破船随波搖晃的吱呀聲。
她揉着脖子坐起來,先發現自己正倒黴地身處湖心,然後意識到她身邊還躺着個什麼人。
樂樂迅速扭過身子,随即看到那個側身躺着的男人,幾乎是立刻,她就認出了對方淺金色的頭發。
那是裡昂,不是她曾在夢裡見過的四十歲大叔的樣子,但也不是她睡前剛見過的年輕模樣。
這個裡昂身材更結實,穿着深藍色的短袖和長褲,武裝帶勾勒出驚人的肌肉線條。
此外,他昏迷不醒,身上還有血迹。
“裡昂?”樂樂小聲叫了一聲,推了推裡昂的肩膀。隔着衣服,她能感到對方高熱的體溫。
天色昏暗,帶着淤傷似的深紫色。樂樂叫不醒裡昂,隻好坐回了船艙的積水中。她知道這是個夢,雖然背景不是浣熊市,但本質都一樣離奇。
然後,樂樂看到了裡昂大腿上的槍套,裡面那把槍如此熟悉。她情不自禁地把槍抽了出來,按照白天剛學過的知識,先檢查武器,然後舉起來瞄了一下。
熟悉的份量,熟悉的線條。
“我絕對應該去跟弗洛伊德好好聊聊。”樂樂一邊嘟囔一邊把槍插回了裡昂的槍套裡,摸了摸裡昂的脖子,又用手背貼了貼對方的額頭。
船仍在緩緩漏水,雖然不怎麼緊急,但顯然也不能長就這麼下去。樂樂擔心在他們醒來前,說不定船就會打着轉沉底了。于是她拉了拉船尾發動機的繩索,聽着引擎嗡嗡轉動起來,然後笨拙地操控着這條破船往湖邊駛去。
湖邊有個碼頭,不過等樂樂把船停下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沒法像抗面粉袋一樣把裡昂扛到岸上去,因為這家夥起碼有二百磅重,就算樂樂勤練舉重,也不可能輕輕松松搬的動一個大男人。
最後,她隻能先上岸,然後站在碼頭甲闆上把昏迷不醒的裡昂生拉硬拽上來。他要是醒過來的話,可能會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不少淤青,樂樂喘着粗氣心想,這反正都是夢,無所謂了。
她在碼頭上坐了好久,休息酸痛的雙臂。裡昂還是睡得四平八穩,剛才樂樂差點失手把他摔回船艙裡的時候他都沒醒過來。
也許就這麼坐着吧,樂樂甩着手臂,坐着、坐着夢就醒了。
但當然,如果真能這樣,樂樂也不會把這一系列的怪夢稱之為噩夢了。
裡昂一開始沒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他隻是覺得沙發好像硬邦邦的,而且四周冷飕飕的。也許是下雨的緣故吧,他睡意昏沉的大腦提供了這個猜測,但很快,裡昂就清醒過來。
或者說,他在夢裡清醒過來。
有人在不遠處掙紮。他聽到窒息的哼聲,還有粗嘎的吼叫。裡昂一打滾兒站了起來,伸手去摸大腿槍套,結果摸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