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槍套是空的。
緊接着裡昂看清了聲音的來源:一個感染普拉卡寄生蟲的的村民正把樂樂按在地上,兩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樂樂一直在掙紮,另一隻手拼命去夠什麼東西,但距離太遠她抓不到。
裡昂看清了那是自己的槍,但他沒去撿槍,拔腿沖過去的時候,他反手抽出了匕首,從後面一把摟住感染村民的脖子把人拖開,緊跟着将匕首刺入了對方的脖子,“嗤”的一聲割斷了裡面膨脹、蠕動的寄生蟲。
樂樂癱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着,裡昂在她旁邊俯身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拉開,“讓我看看。”他說,另一隻手按住樂樂的肩膀,“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沒有流血,但留下了十個深深的指印。
樂樂又咳嗽了幾聲,然後掙紮着坐起來。裡昂把匕首收起來,伸長胳膊撿起掉在地上的槍,檢查武器、補充彈藥,然後插回槍套裡。
下一刻,樂樂撲進了他的懷裡,像是剛從陷阱裡逃脫的兔子一樣緊貼着裡昂劇烈顫抖着。裡昂下意識地抱緊女孩兒,安撫地輕拍她的後背。
“沒事了。”他說,感覺自己從為如此笨嘴拙舌,“噓,沒事了。我在這裡。”
“我用了你的槍。”樂樂悶悶地說,嗓音還有些哆嗦,“我還打光了你的子彈。”
裡昂看到了其他幾具屍體,基本都是頭部中彈,但他知道被普拉卡寄生蟲強化過的感染者并不會因為頭部中槍而立刻失去戰鬥力。他拍了拍樂樂的肩膀,說:“你做的很好。謝謝你保護我。”
樂樂笑了一聲,裡昂近乎驚訝地發現她都要哭了。“我沒保護你,你保護了我。”她說着退開一些,用拳頭揉着眼睛。
裡昂低頭盯着樂樂。他内心掙紮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知道自己在哪兒嗎?”
樂樂搖頭,不肯擡起頭看裡昂。
“這裡是西班牙。”裡昂低聲說,“樂樂,你記得西班牙嗎?”
樂樂繼續搖頭,悶悶地回答:“沒去過西班牙。”她終于擡起頭來看着裡昂,問道:“那些人怎麼了?為什麼用斧子砍我們?”
“感染了。”裡昂簡短地解釋。
“不像喪屍。”樂樂吸了吸鼻子,轉頭看了眼屍體,又迅速移開目光,“倒黴的破地方。”她嘟哝了一聲,“為什麼我不能去巴黎度假呢?”
“你是來度假的?”裡昂不由又懷疑起自己的猜測來。
樂樂聳了聳肩,“誰會來這種鬼地方度假啊。”她小聲說道,不算是正面回答裡昂的問題,但裡昂覺得這大概也算是“不”的意思。
他頭疼地歎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拉着樂樂的手把她也拽起來。
“最好不要在這裡停留太久。”裡昂知道這是夢,但他需要先搞清楚,這究竟是他一個人的夢,因為兩輩子的記憶而變得混亂,還是說,出于某種他無法理解的原因,樂樂也被拉了進來。
“去哪兒?”樂樂沒有反對,她緊緊跟着裡昂,“我想回家。”
“你家是哪裡?”裡昂回頭看了她一眼,“美國?”
樂樂又聳了聳肩,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來,“反正不是這裡。”她輕輕拽了拽裡昂的腰帶,問:“你為什麼在這裡?”
“任務。”裡昂低頭看了眼樂樂抓着自己的手,“你呢?”
“不知道。”樂樂搖頭,不明所以地說,“第一次來。”
他們走進一個山洞,長長的隧道黑漆漆的。裡昂打開自己的手電筒,山洞頂上倒吊着的蝙蝠吱吱叫着飛了起來。
樂樂緊緊貼着裡昂,看起來不怎麼喜歡那些長着毛茸茸翅膀的小生物。裡昂默默思考着她的膽怯,是因為忘記了過去?還是單純因為裡昂自己的原因?
裡昂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柔弱的同伴陪襯他的個人英雄主義,但夢究竟是個奇怪的東西,受各種糟糕的潛意識支配。
可如果這真的是樂樂呢?那個浣熊市裡與他重逢,還忘記了一切的樂樂。還沒适應妖魔鬼怪,雖然有戰鬥天賦但完全沒有戰鬥經驗的樂樂。
那樣就說得通了,不是嗎?
她究竟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究竟哪一個更離譜、更不真實?
“裡昂,小心。”樂樂小聲開口,她看見了山洞口晃來晃去的人影。裡昂也看見了,并且抽出了槍,“退開一些,槍聲會很響。”
樂樂嘀咕着“我知道”,稍稍落後了裡昂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