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走了幾步,在一張長椅上坐下,然後又躺下了。裡昂不在這裡,她也懶得亂跑。要是被舔食者一爪子撓死就能醒過來的話,她也不介意,醒過來自己就能臭罵威斯克一頓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樂樂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衣服變成了四面漏風的白色病号服,光着腳。
擡起頭,透明的玻璃圍了一圈,正在冷清、明亮的工業照明燈下反射出冰冰涼涼的光影。
哈博圖爾就站在這個玻璃籠子外面,穿着白大褂,低頭看着手裡的記事闆。
“這是什麼鬼?”樂樂站起來,因為頭暈目眩而踉跄了一下,“哈圖,是你讓我威斯克綁架我的嗎?”
“他是為了保護你。”哈博圖爾冷淡地說,甚至沒有擡頭看樂樂一眼,“那些去抓你的人是莫比烏斯派來的。”
“莫比烏斯?你他媽的在說什麼?”樂樂覺得搞不好這也是個夢,比浣熊市雨夜還要離譜,“你的意思是,父親派人來暗殺我?”
哈博圖爾搖了搖頭,“他們不是去殺你的。他們隻是想回收你,就像他們也試圖回收我。是威斯克在保護我們。”
“你腦子壞掉了吧,哈圖,工作太多終于讓你發瘋了嗎?”樂樂瞪着哈博圖爾,“斯德哥爾摩?還是你終于覺醒戀愛腦了?威斯克可是拿迷藥把我迷暈了綁過來的!那是你的前男友,哈博圖爾!”
她忍不住擡起手重重拍在了面前的玻璃上,因為哈博圖爾根本沒把注意力分給樂樂。
“因為我預見到了你不會配合。”威斯克冷冰冰的聲音從一旁響起,樂樂轉過頭,就看到他走了進來,居然也穿着白大褂。
樂樂咬緊嘴唇,心想,裡昂是對的。但她沒傻到把這話當着威斯克的面說出來。
“怎麼樣?”威斯克走到哈博圖爾面前,拿走她手裡的闆子看了一眼,“你必須加大藥劑量,她不該醒過來的。”
“但她還是醒過來了,這個用量在12個小時前還能讓她保持穩定。”哈博圖爾說道。
樂樂攥緊拳頭狠狠敲在玻璃上,“喂!别當我不存在一樣談論我!”她居然已經昏迷超過12個小時了嗎?
裡昂知道她失蹤了嗎?他們原本約好要一起吃午飯的。
“哈圖,”樂樂再次開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哈圖,看着我。你不能這樣關着我,這是非法囚禁。”
哈博圖爾擡頭看着她,說:“莫比烏斯不會在乎的。保護傘也不會在乎。至少我在保護傘,可以照看到你。”
“到底發生了什麼?”樂樂深呼吸了幾次,告訴自己别生氣、别發火,因為從小到他哈博圖爾就他媽的油鹽不進,“那天晚上,我到底是怎麼了?我能躲開子彈,我還從一棟大樓跳到了另一棟大樓,跟他媽的蜘蛛俠一樣。”
哈博圖爾卻不肯解釋了。她走上前來,一開始樂樂還以為她要跟自己說點什麼,結果哈博圖爾點了點玻璃牆,一個白色屏幕就亮了起來,她操作了幾下,樂樂的玻璃籠子四角頓時開始“嘶嘶”噴氣。
“哈圖!你不能這樣!”樂樂用盡全力打了玻璃牆一拳,但第二拳就已經開始變得無力。她扶着玻璃牆滑到了地上,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樂樂蓦地在一個金色的籠子裡醒來,差點以為哈博圖爾這個讨厭鬼給自己換地方了。但不是的,這隻是個夢。
她在夢裡都被關到籠子裡了。媽的!
樂樂翻身站了起來,發現自己這次穿的不是橙色毛衣背心和短裙了,而是背心加牛仔褲,渾身上下髒得像是進垃圾堆裡打了幾十個滾。她身上還有武器帶,但不知為何隻有匕首還插在刀鞘裡,腋下和大腿的槍套都是空的。
她舉目四顧,發現自己在一個相當富麗堂皇的大廳裡,藍白色的瓷磚在地闆上和牆面上拼接出好看的圖案,巨大的枝形吊燈讓整個大廳非常明亮,還給過道角落擺放的金屬盔甲打上了一層柔光。
好個鬼地方。
樂樂在籠子裡轉了一圈,雖然找到了門,但門鎖得死死的。她最後靠着籠子坐了下來,腦袋抵着金屬欄杆長長地歎了口氣。
怎麼辦才好呢?自己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動權,任由哈博圖爾和威斯克擺布。樂樂不覺得姐姐真的會對自己下死手,但萬一威斯克對哈圖的影響真的強到讓她不顧親生姐妹的死活了呢?
樂樂輕輕用腦袋撞着欄杆,一下、一下、又一下。沒有出路,她就像——字面意義上的——身陷囹圄、無處脫逃,隻能等人營救,或者等哈博圖爾清醒過來。雖然後者希望渺茫,但樂樂仍對姐姐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時,身後的台階和過道那裡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樂樂回過頭,就看到了裡昂,穿着她在西班牙荒村的連續夢裡見過的那身衣服,手裡握着槍,一步三個台階地沖上了籠子所在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