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給那些資本家打工?”肯尼迪先生揚起眉毛,“美得他們。”
米海爾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是啊,你大概在第一天就會忍不住把老闆的鼻梁骨打斷了。你個暴脾氣。”
“你還有臉說我。”肯尼迪先生仰頭看了米海爾一眼。
“嘿,愛情鳥兒。”米海爾指了指裡昂,“樓上的熱水隻夠一個人洗澡,帶你的小女朋友上去,換洗的衣服在床上,可能碼數有點兒大,先湊合穿吧。這附近可沒沃爾瑪超市,鄉村集會還差不多,但也得等到天亮。”
“樂樂,來吧。”裡昂輕輕拉了拉樂樂,“你快凍僵了。”
“哦。”樂樂确實很冷,哪怕穿着裡昂的衣服也凍得她夠嗆,明明現在還是夏天,就算下過大雨也不該冷成這樣。
一個熱水澡聽起來的确很有吸引力,但樂樂跟着裡昂上樓的時候還是有些遲疑,一直忍不住回頭看客廳裡的那些人。
她有種自己被刻意支開的感覺,但又不能對此做些什麼。畢竟那些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剛救了自己。
也許、也許他們隻是需要關起門來商量接下來怎麼做。
樓上的第一間卧室居然還是個小套間,進門之後先是客廳,然後才是帶着衛生間的卧室。床雖然是單人床,不過外面的客廳裡還有張沙發。
扯掉滿是灰塵的床單之後,褥子似乎還算幹淨,櫃子裡的被子也隻是聞起來潮潮的,但并不算髒。
盡管窗簾拉着,但裡昂還是沒開燈,隻是從抽屜裡找了蠟燭和手電筒。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雖然陰沉沉的,不過也沒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樂樂靠着牆,默默看着裡昂在浴室裡放了放水,又替她試了試水溫。她其實已經困到站着都快睡着了,完全是在憑意志力強撐才沒有在外面那張床上直接躺倒睡死過去。
“我就在外面的客廳裡,”裡昂拍了拍樂樂的胳膊,吓得她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有事叫我。”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迅速撤出了卧室。樂樂頓時覺得屋裡變冷了,但那大概率是錯覺,畢竟浴室裡還有剛剛裡昂放水制造的水蒸氣。
她以凍僵的手指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把夾克脫下來、疊好,放到了床上,病号服直接扔在地闆上,踢進角落裡眼不見心不煩。樂樂知道熱水有限,因此沖澡沖得相當迅速,然後在浴缸裡争分奪秒地泡了一會兒,想讓自己暖和起來。
不是很管用,她感覺越來越冷,而且還把熱水都用光了。
裡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胳膊肘架在膝蓋上,垂頭聽着卧室裡斷斷續續傳來的水聲。身體的疲憊和精神上的亢奮并不陌生,他上輩子每次結束一個任務,感覺起來其實都差不多:又累又餓,但知道下一個任務随時會來。所謂的休息更像是等待,等待下一個任務。
總有下一個任務。
裡昂知道其他人一定在樓下商量些什麼,他本該下去的,可聽着浴室裡的水聲還有樂樂心不在焉哼歌的聲音——他也是才發現樂樂時不時會哼歌。這次不是甲殼蟲的曲子了,而是裡昂比較熟悉的《臨走前請叫醒我》。
他怎麼放心的下?
至少他們現在有了對保護傘公司不利的證據,接下來,如何利用這些證據扳倒保護傘公司才是關鍵。
然而米海爾和卡洛斯是U.B.C.S.的人,本質上是雇傭兵。裡昂倒不是不願相信他們,隻是克裡斯對他倆所表現出的敵意絕對隻是一小部分而已。吉爾和巴瑞也沒有任何理由信任他祖父搬來的救兵。
此時此刻,衆人需要的是團結合作。問題在于,他們真的能擰成一股繩嗎?
還有瑞貝卡·錢伯斯,天才生物學家、化學專家。爺爺居然托人把瑞貝卡找來了,多少也算是意外之喜。裡昂知道她對病毒研究很有一套。如果有人能幫助樂樂搞清楚她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那個人一定是瑞貝卡。
一切還有希望。
裡昂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水聲停了,但樂樂卻一直沒從卧室出來。他警覺地站起身,走到卧室門口聽了聽,然後擡手敲門:“樂樂?”
“嗯。”裡面傳來樂樂低低的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
“你還好嗎?”裡昂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但樂樂沒再回答,于是他慢慢推開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