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還好。”樂樂的目光像是被磁鐵吸引一樣轉向站在門口的裡昂,“你不進來嗎,裡昂?”
裡昂搖搖頭,說:“我在外面。沒事的。”說完就輕輕帶上了門,和吉爾一起待在了客廳裡。
床邊,瑞貝卡輕輕放下了醫療箱,打開蓋子,“裡昂說你好像有點兒不舒服?能告訴我哪裡不舒服嗎?”她柔聲問道。
樂樂搖搖頭,“沒有不舒服,隻是想休息。”頓了頓,“很冷,像是,像是胸口有一塊冰那樣。而且越來越冷了。”
瑞貝卡點了點頭,“我明白。來,把這個含在嘴裡。”她把體溫計湊到樂樂嘴邊,讓樂樂含住之後又拿出其他儀器,“我要給你做個小小的檢查,然後再抽一次血。乖乖的别動,好嗎?”
樂樂乖乖點頭。
吉爾和裡昂留在了卧室外的小客廳裡。瑞貝卡幫樂樂檢查身體的時候,吉爾低聲問裡昂:“從‘母巢’出來之後,樂樂跟你說過什麼了嗎?她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她……”裡昂猶豫了片刻,“沒什麼。”
吉爾看着他,像是蓦地洞悉裡昂的心事一般。“你不必一個人抗下一切,”她輕聲說道,“裡昂,我們是來幫忙的,你知道的。”
裡昂朝她笑笑,“對此我很感激,吉爾。如果真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我不會瞞着隊伍的,放心好了。隻是……樂樂和我,我們有自己的問題需要解決。”
“我明白。”吉爾也笑了起來,“米海爾已經對年輕人的愛情發過牢騷了,我覺得他隻是嫉妒。”
裡昂低下頭,臉上微微發燙,“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别擔心,吉爾。”
“我可沒擔心。知道嘛,你一點兒也不像是個菜鳥的樣子。”吉爾若有所思地說道,“考慮過接下來該幹什麼嗎?你還沒有從警校畢業,要回去讀書?”
“不知道。”裡昂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我要好好想一想。”他,還有樂樂。
“如果你要回去讀書,我們就得想個辦法讓保護傘不要來找你的麻煩。”吉爾說道,“不過我覺得你爺爺大概能解決這個問題。”
裡昂瞟了吉爾一眼,他從不知道自己的祖父有什麼了不得的關系,但話說回來,上輩子他還沒從警校畢業,爺爺就因為車禍過世了。
“嘿,裡昂,我覺得她想睡一會兒。”瑞貝卡從卧室出來了,拎着已經收拾好的小箱子,看着裡昂,有些猶豫地說道:“她想讓你陪着她。”
吉爾率先點頭,“那我們就下去吧。”她最後看了裡昂一眼,“餓了的話,下面有罐頭。今天應該沒你們的事,放心休息好了。”
“嗯。”裡昂等兩個姑娘離開了客房,關好了門,這才起身回到卧室。
窗簾仍舊拉着,桌上的蠟燭已經燒到了最後,因此屋裡光線很暗。樂樂蜷縮起來在厚厚的毯子下面側躺着,沒有睜開眼睛,但她在裡昂進來的時候哼哼了一聲,看起來比之前更困倦。
“感覺暖和點兒了嗎?”裡昂在床邊蹲下,“瑞貝卡說你想睡一會兒。”
“累。”樂樂嘟哝,然後,她看起來清醒了一點,睜開眼睛看着裡昂,嚴肅地說道:“那樣子移動,非常累人。”
裡昂驚訝地看着樂樂,一時失語。樂樂誤會了裡昂此刻的沉默,她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在床上翻了個身,把後腦勺留給了裡昂。
裡昂連忙站起來,隔着毯子把手輕輕放在樂樂的肩膀上,“我不是……”
“不是怪物。”樂樂悶悶地說,“瑞貝卡說我隻是生病了。”
“你當然不是怪物,”裡昂輕輕晃了晃她的肩膀,想哄樂樂轉過身來,但她不肯動。床的另一邊又靠着牆,裡昂隻好坐在床邊,低下頭,看着樂樂蒼白的側臉,“沒人說你是怪物,樂樂。我保證。”
“可我的确殺了威斯克。”樂樂低語,她還是沒有轉身,但把手從毯子下伸了出來,于是裡昂握住她的手。
“我之前夢到你,裡昂。”樂樂繼續喃喃說道,“你說你是真的。”
“嗯,我确實是真的。”裡昂遲疑了片刻,接着說道,“樂樂,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談這個問題,好嗎?”
樂樂緩緩點頭,發絲蹭着枕頭,發出沙沙的聲音。“裡昂,我們一起躺一會兒吧。”她悄聲說道,“就像在夢裡時的那樣。”
裡昂猶豫了,但樂樂拽了拽他,那力量不容拒絕,裡昂隻好把腿挪到床上,他讓樂樂枕着自己的胳膊,隔着毯子從後面輕輕摟住了她。
慢慢的,樂樂的呼吸變得平緩了許多,聳起的肩膀也慢慢放了下去。兩個人沉默了好久之後,樂樂再次開口,低聲說道:“當那一切發生的時候,我都不像是自己了,就像變了一個人。”
“我明白,樂樂。”裡昂緊緊握着她的手,“但我們能共渡難關的,我們一起。”
“一起。”樂樂呢喃,她的聲音中飽含睡意。裡昂又等了幾分鐘,當樂樂的呼吸變得綿長,心跳也平緩下來之後,他悄悄地抽出胳膊,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