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不斷的哀嚎無疑是給兩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人增加了無窮的壓力。
安沉陸偷眼隔着烽煙遙遙一望,便見王遠行已經棄了佩劍,撿了不趁手的長槍來用。
這時安沉陸馬後忽的刮起一陣邪風,随着巨響有什麼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奔來,沒等安沉陸有任何反應,就見馬腿一彎,安沉陸也滾下馬來。
安沉陸還沒等站起身,便有什麼破空而來,安沉陸就地一滾,踢起長槍一劈,便有悶響,一黑衣短小男子就落了地,蒙着面,安沉陸剛想追,那人揚起一把土,等安沉陸再睜眼,那人卻舉着一個黑色管子,面目猙獰。
安沉陸瞳仁微縮。
那是火铳!
正千鈞一發之際,那倭寇胸前卻冒出一個槍尖。
然而他的手已扣動扳機,安沉陸胸甲便“嗆啷”一聲,生生被燒出一個洞來。
安沉陸踉跄一步,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槍尖拔出去時,倭寇倒下,露出了王遠行那張不大正經的臉。
沒等安沉陸反應,王遠行将長槍當箭一般擲了出去,扯着他就地一滾,安沉陸回身一望,後面也是倭寇。
“現在帶來的人快死光了,我護你出去!”王遠行一咬牙,将安沉陸扔上了馬背,随後撿起一支箭插在了馬屁股上。
安沉陸見王遠行沒有要逃的意思,忍着痛伸手一撈,硬是扯着王遠行的胳膊将他拎了上來。
王遠行也不扭捏,上馬控着缰繩左右逃竄,身後巨響連連。
不多時,忽聽奔騰呼喊之聲,王遠行拖着昏死的安沉陸跳下馬,藏進了戰壕,趴在屍體下邊。
正是援軍趕到,王遠行才敢拖着安沉陸出來,所幸有兵士認得安沉陸,兩人才得脫離戰場。
安沉陸轉醒的時候,外面兵戈之聲還在,但王遠行不見了。
安沉陸想要翻身起來,卻一下子被按住,王遠行的聲音頭頂傳來。
“别動,現在可沒人照顧你。”
安沉陸仰頭去望,王遠行正端着一碗藥,單手按着他。
“好好養幾天就成了。”王遠行說。
“你呢?”安沉陸啞着嗓子問。
“我能有什麼事,咱倆都是一點皮外傷。”王遠行說話間一口氣喝了藥,呲牙咧嘴的把藥碗放在一邊。
“這幫倭寇拿的是火铳,發射出來的彈丸可在體内炸開。”王遠行道,“他們不過兩百餘人,竟抵得過幾千人,這場仗雖勝了,但是保不齊下一場,你爹已經連夜上折給朝廷,求援去了。”
安沉陸沒說話,王遠行又繞過來。
“你什麼想法?”
“我在想,倭寇區區彈丸之地,幾百人竟然人人都有火铳,事有蹊跷。”安沉陸坐起來,在床上畫了個圈,“山東上邊是河北,下邊是江蘇,這幫倭寇到山東,從威海起,趨勢往北流竄,我看這個意思,怕是沖着京城去,若我沒猜錯,今日這二百餘人的火铳隊是先鋒。”
王遠行挑眉,說道:“你是說,後面還有大部隊?”
安沉陸點點頭。
“父王應是料到了,所以才上折求援。”
天色逐漸明亮起來,兩個少年間的對視,滿是對家國未來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