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軍隊隻歸皇室管轄,現任的總兵官叫楚河,副手孫尚武,總督卻是個文官,在朝兼任,叫方儒。
“那個舞劍的是誰?”孫尚武問道。
“回總兵,那是新進來的,在魏百戶手下,叫陸一。”
“哦,把他叫來。”孫尚武眯着眼,越看越眼熟。
這些個底下的大頭兵沒那個眼力,但是他混到這個位置,怎麼也看得出那個舞劍的,一招一式絕非出身平民。
過不久親衛把人帶來,孫尚武便明白了,這是個燙手山芋。
常青章的弟子,王遠行。
這幾年常青章到處發信打聽,上到三公九卿下到販夫走卒,認識常青章必然聽過王遠行。
這可是當世大儒舍下臉面打聽的人。
沖着這一點,王遠行雖人不在江湖,江湖卻有他的傳說。
其實這倒沒什麼,棘手的是,他是王家的人。
王遠行規規矩矩抱拳行禮,說道:“見過長官。”
然而孫尚武看着他,給了當頭棒喝。
“你待在這實在屈才,我派人護送你回京城。”
王遠行僵住了,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人。
孫尚武也沒有多說,轉身就走,王遠行急急上前,道:“長官,您認錯人了,我一介布衣,家裡過不下去才來參軍,想掙一份功名……”
孫尚武打斷了他,說道:“你不必多說,我手下不收來路不明之人。”
“謝長官厚愛,我與魏百戶和陳參将交代完便收拾行裝自行離開,當……”王遠行咽了一下口水,“當從未來過。”
孫尚武看着這個年輕人眼裡的光滅了,也有一瞬間動搖,可是他實在不想摻和進新舊黨争,隻好拍了拍王遠行的肩以示遺憾。
王遠行最終還是怎麼進來的怎麼出去。
他走那天,來相送的人并不少,有軍營裡的大頭兵,也有幾個百戶,還有那位對他頗為賞識的參将。
“陸一,今後離了這裡,再相見就難了。”陳參将拍着王遠行的背歎息,“你實在是個好苗子。”
“參将,山高水長,來日還有相見的機會。”王遠行無奈。
“陸一啊,弟兄們給你湊了些錢和幹糧,路上……”陳參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隻把包袱往王遠行手裡一遞,居然還不輕。
王遠行推了兩下,沒推開,被陳參将拽住強背上身。
“師弟,保重!”魏文侯就簡潔的多,手裡拿着那杆槍,不知道是怎麼要回來的。
王遠行神色複雜,心裡實在是五味雜陳,居然眼酸鼻塞,隻能轉身就走,背着衆人揮了揮手。
王遠行的背影消失在落日之中,從清晰的身影變成瘦削的一長條,然後隐在那輪耀眼的紅圓中。
沒人看得清他的前途,隻知道這天大地大,無處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