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行拿回來一看,笑着問了句:“大娘,倷家裡是做生意的啊?要算子女運喔?”
那婦人點了點頭。
“今日下小雨,恰巧支雨棚時來,大有了蓋,又有水,正是個‘添’字,看來他又要添個弟妹。”王遠行指了指天,又将食指點在大字上,接着說道,“你們家做生意,必然新添子女自帶财氣。”
那婦人笑逐顔開,丢下幾枚銅闆領着孩子走了,王遠行收好了銅闆,數了數,收起來,支肘打起了瞌睡。
細雨滴滴,王遠行打着瞌睡短暫的夢到一點過去,安沉陸的影子一閃而過,仿佛隔着窗影,他低下頭去在嗅聞什麼。
王遠行想走近些,夢卻突然醒了。
雨仿佛下大了,地上飄起一層白霧,滿是潮濕,王遠行打算收攤回家,雨棚搭起來麻煩,就支在巷口。
王遠行就着雨把硯台和筆涮淨,撐傘抱着東西回了家。
雨絲纏綿,煙霧饒踝,王遠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巷子裡,隻留下匆匆一路水痕。
推開院門,王遠行歎了口氣。
原來是晾曬的衣服忘了收,讓雨淋了個透濕。
王遠行将衣服裹成一團,放在木盆裡擱在廊下,擡眼看天,還是一片煙蒙蒙的。
如果就這樣平靜下去,也不錯。王遠行想。
王遠行哼着小調收傘回屋,院門卻倏然被叩響。
“救命……”
混着雨聲,婦人的哀嚎響徹小巷,周圍人家卻一片寂靜,王遠行扔下傘,抄起那杆長槍冒雨打開了院門。
院門一推開,便有一雙手拽住了王遠行的衣角,王遠行低頭一看,正是剛剛找他看卦的婦人。
此刻那婦人身下拖着血痕,蜿蜒一路,看血迹痕迹,挨家挨戶都已經叩過門,可惜隻有王遠行肯管。
“我兒子,我兒子……”那婦人拽着王遠行的衣角,王遠行立刻往巷口看,卻見一個破衣爛衫,形容枯槁的赤腳乞丐往這邊奔。
王遠行立刻将婦人拖進院中,自己踏出去,勾腳一帶把院門掩上,正巧那乞丐奔到此處,蓬亂如枯草的頭發下射出兇光,王遠行這才看清他扛着一根鐵鈎。
鐵鈎上拖着個孩子,已經沒聲響,陰雨綿綿,王遠行看不清那孩子如何,又怕他發現院門虛掩,隻好提着槍守在門口。
然而那乞丐一見王遠行便拔腿就跑,像是見了虎狼,王遠行眉梢一挑,追上前去将孩子從鐵鈎上奪了下來,誰料電光火石之間,乞丐掄起鐵鈎,反身敲中了王遠行的右臂。
王遠行疼的一抖,抱着孩子換了隻手,勉強用右手提槍攔住了乞丐去路。
那乞丐面露驚恐,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下,鐵鈎“铛啷”落了地,也不顧地上泥水,将頭磕得悶響。
“說,為何追趕婦人孩子?”王遠行咬牙诘問。
那乞丐卻隻管磕頭,不一會便有血迹順着雨水蜿蜒漫出,混在婦人留下的血痕裡長長的傳向巷口。
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