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沒霧,實在罕見。
次仁念了一句很長的藏語,用雜了藏腔的普通話說:“真是山神保佑。”
沒過多久,随着竹子砍伐和地上踩踏的痕迹,再疊加丁國川和方雲更加賣力的砍了一路,硬生生在這片竹林裡砍出一片一米寬的路。
救援隊在夜色中艱難地走了快兩個小時,終于到達了山洞所在的懸崖。
懸崖前的空地上亂世成堆,陡峭石壁上垂挂着許多藤蔓,遠遠看過去看不見隐藏在其中的藤梯。
起風的時候,這箭竹林随着狂風起舞,但是石壁上一層又一層厚重的藤蔓卻紋絲不動。
“到了。”
檀空指了指懸崖。
衆人齊齊擡頭往上看,上面哪看得到山洞的影子,隻有澄黃色的月亮虎視眈眈挂在懸崖之上,像巨獸的眼睛。
檀空說得很細緻:“山洞大概在往上三十米的地方,藤梯右邊會有一顆歪脖子樹,看見歪脖子樹再往上爬一米,掀開右邊的藤蔓就能看見一個山洞。”
丁國川皺着眉思考了一番。
他點了方雲、吳自遠和次仁的名:“我們四個先上去看看。”
又憂心忡忡囑咐檀空和邵岸:“天太黑了,你們倆就在下面等着,等我們把被困人員救下來再帶你們一起出山。”
他左右環顧一周,依舊還是不是很放心:“這山上箭竹多,又人迹罕至,很有可能會有熊貓出沒。熊貓屬于猛獸,看見了一定要盡可能遠離,不要招惹。”
“我們會很快下來。”
他看向邵岸,還好這個叫邵岸的男人看着是有練過的,隻要乖乖呆在原地,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檀空思索了一下問他:“上面還有三個受害者,還有一個犯案的男人。你們打算怎麼把他們送下來?”
因為貓兒山的情況,爬到懸崖頂上再放繩子,通過繩子綁住受害者慢慢往下送的法子沒辦法實現,丁國川也确實犯了難。
最後決定隻能由丁國川幾個人用繩子将受害人綁在自己身上,再爬下來。
但這需要極好的身體素質和體力。
丁國川四個人當中,他本人以及方雲應該沒有問題,次仁也能勉強勝任,但是吳自遠雖然練過,但身闆小,是肯定沒辦法完成任務的。
邵岸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他往前一步:“我去吧,我軍校生,背個人應該沒問題。”
最終丁國川還是艱難同意了這個方案,留下吳自遠守着檀空。
交代好之後丁國川帶着另外四個人往檀空指出來的藤梯處開始向上爬。
檀空和吳自遠站在空地上往上看,這懸崖就像某種野獸的身體,而他們四個緩慢移動的身影如同野獸身上的虱子。
吳自遠站在檀空身邊警戒着,他雖然對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好奇,但他一貫是個無神論者,倒不覺得這山有什麼邪門的。
很多山礦産資源豐富,特别是鐵礦石,自然磁場被礦石影響就會出現信号受損,指南針失靈等情況。
還有那些怪力亂神的傳言他更是不相信半分。
對他來說,這山裡的危險除了夜裡溫度低可能會面臨失溫,再就是野獸了。
不過有警用防寒服,失溫避免了,就隻剩下野獸的問題比較沒辦法預料。
既然接到了組織交給他的重要任務,吳自遠表情警惕,檀空卻自然地找了塊石頭坐下了。
氣溫越來越低,體感大概隻有五度左右。檀空把整個人都縮進大衣裡,露出一個小小的半張臉。
懸崖上的解救任務持續了很久。
檀空腦海中一直是次仁講的桂山的故事。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為什麼她變成種子,或許就是因為她親生父親桂山當時在山裡吃掉了和“方姑”有關的一些東西。
肉嗎?
還是什麼?
但是肉怎麼還會跳,怎麼被埋在土裡?
方姑到底是神仙還是妖怪?
檀空越想越困,她輕輕拍了一下衣兜裡的酸菜。酸菜從衣兜裡爬出來,潛伏在她坐着的那塊石頭的石頭縫裡。
“站住! 别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檀空被吳自遠的喊聲驚醒。
她睜開眼睛,空地上已經沒了吳自遠的身影,他那聲别走還回蕩在耳邊,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什麼情況。
檀空站起來查看了一番,又通過酸菜傳遞的消息得知,吳自遠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竹林的邊緣,他一着急就追着女人去了。
檀空往酸菜指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站在距離竹林一步之遙的地方往裡面看。
竹葉已經碰到了她的頭頂,再往前一步,她就要被那密密麻麻的竹林納入懷中,耳邊似乎已經聽到那竹葉互相摩擦發出的細細低語。
檀空探頭看過去,沒看到吳自遠的身影,卻看到一個女人站在竹林當中,她披頭散發,但是臉卻清晰露出來。
竟然是蔣美婷。
蔣美婷為什麼會在竹林當中,她不是應該在山洞裡守着那一男一女嗎?
一時之間,無數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如果吳自遠看到的女人是蔣美婷,就這麼一兩分鐘的時間,她就立刻趕過來查看,為什麼隻看到蔣美婷沒看到吳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