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了般僵在了原地。
原來她已認出了是他。
慌亂地用手不停幫她擦拭着嘴角湧出的鮮血,可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完。
鮮血亦将他的手染成了豔紅色,在大雨沖刷下幻化成股股血水悄然流淌而去。
懷中人漸漸失去了意識,身體也越來越冰冷,他瘋魔得緊緊抱住她,腦中一片空白,生怕被人搶走般将她裹入懷中,“不要睡,不能睡,你醒醒啊......”
“公子,這樣需得盡快請郎中。”梅子也很是焦急。
一語驚醒夢中人,“一個活口不留,全部殺光,我要讓他們償命。”青雀公子冰冷狠厲的語氣如寒冬的狂風,像要毀滅這令他厭惡的一切。
他趔趄着抱起嬌圓,疾步走向寝殿,身形雖不穩,可依然咬着牙硬挺着,口中的血腥氣在不停地翻滾着。
梅子上前想去接過嬌圓,卻被他恨恨地甩開。
是她為自己擋下了世蘭那緻命的一刀,本就受過重傷的心脈,若再挨這一刀,定是活不到明日的。
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認出了他,還為了救他……
而方才,他還在懷疑。
撐着最後一口氣終于回到了翊王府,在他即将失去意識之前将嬌圓輕輕放在了床榻上。
翊王府寝殿中,燈火通明,婢女仆役們不停地進進出出。
端在手中的水盆進去的時候清冽無比,而再端出來時則紅如朱漆。
徐行舟正滿頭大汗地奔波于小榻與床榻之間。
小榻上的李雲翊服過藥後,倒是沒什麼大礙,這陳疾遇暴雨天就犯,及時服藥便能壓住。
可床榻上的嬌圓最為棘手,前些時日她求着放她離開李雲翊,難道那時就已想好了用這慘烈的法子。
眼下這傷,即便是想放了她,可治愈也需時日,萬幸不是後心窩的對穿,否則就是大羅金仙來也回天乏術。
徐行舟看着床榻上仍舊昏迷不醒的嬌圓,不停地唉着聲歎着氣。
“她怎麼樣了?何時能醒?”李雲翊自打醒來後就不停地隻問這一句話,别的什麼話都沒說過。
“我的祖宗,我定會盡力。她這傷實在是太重了,如若我救不活她,也無須再尋其他郎中。”徐行舟搖搖頭,還時不時地瞥瞥李雲翊的臉色。
“救不活她,你我從今往後割袍斷義。”他惡狠狠地盯着徐行舟。
徐行舟心裡直發慌,這人怕是瘋魔了。這還如何敢放她離開啊?真是棘手之事。
李雲翊陰沉着臉在床榻前焦急地走來走去,不時地上前看看人有沒有醒過來。
雖然他臉色看上去麼那邊蒼白了,可整個人冷峻得如塊冰,但凡靠近之人都會被他的寒氣灼傷。
“王爺,已解決。”言昭在外大聲禀告道。
“清理幹淨,查!”
“是。”
“她怎麼還不醒?”李雲翊一臉不悅地又問了徐行舟一遍。
“這傷嚴重,能不能醒過來還不一定呢……”徐行舟的話語聲漸漸微弱,直到最後幾個字實在是不敢大聲說,便抖在齒尖含混不清地混過去。
“你說什麼?醒不過來,你再說一遍?”李雲翊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滿眼得不可置信。
徐行舟想從他手裡扯回并捋平衣襟,可如何用力卻也絲毫沒有辦法,再撕拽下去,估摸着隻能穿中衣回去了。
“我的爺,我……我隻是說有可能,您先别着急啊。”邊說邊無奈地伸出另一隻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我方才說的話可不是再吓唬你。”李雲翊憤憤然松開了他的衣襟。
徐行舟也知他心裡急,其實嬌圓的命已經保住了,可想要假死離開這翊王府,照着李雲翊現在這副急火攻心的模樣,還需從長計議。
他又伸出手探了探嬌圓的脈象,終于是穩定下來了,這也折騰差不多一宿了,天都亮了,此時他也是又累又困。
“王爺,早膳備好了。”
“端進來。”
好麼,這連飯都要在身邊吃了,徐行舟搖搖頭,蹙了蹙眉頭。
倆人坐在桌前,相對無言地吃着早飯。
李雲翊是心焦得吃不下,徐行舟則是困得吃不下,都簡單扒拉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
“翊王爺,太子駕到,正在府門外。”言昭前來禀報。
“他怎麼來?”李雲翊看了眼躺在床榻上仍舊不省人事的嬌圓,咬了咬牙道:“言昭,安排挪到隔壁去,勿必謹慎小心。”
“梅山也跟着去。”李雲翊還不忘叮囑道。
“隔壁?”徐行舟有些疑惑,這翊王府隔壁難道住的是熟人?
“跟着去,她若有事,拿你是問。”說罷,李雲翊便擡腳出了寝殿。
“唉。”身後傳來了長籲短歎的聲音,徐行舟滿臉愁雲。
前廳,太子李雲祁飲了口杯中茶道:“聽聞宮裡人說,徐太醫昨個夜裡出宮,來你府上了。是不是六弟身子有什麼不适?特此過來探望一二。”
“多謝太子挂念,時遇暴雨,舊疾複發,梅山過來診脈開藥,現下已無大礙,他也已離開。”李雲翊笑着應道,隻是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無礙就好,三哥我甚是擔憂,母後也挺記挂你。”李雲祁的眼神閃了閃,朝着身旁的侍衛掃了一眼。
侍衛輕輕地搖了搖頭。
“多謝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李雲翊的語氣客氣又謙遜,聽不出絲毫破綻。
“翊王爺,有要事。”言昭立于門外,神色晦暗不明。
李雲翊忙起身緻歉,随着言昭來到側廊。
“王爺,隔壁走水。”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