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垂着的腦袋緊挨着出了會議室,梁凜還坐在辦公椅上沒動,小助理識趣地關了門留梁凜一個人待着。
一早上又是被梁向航不分青紅皂白的說教一通,又是開會聽群啞巴跟空氣比誰更安靜,早飯都沒來得及吃。那事兒發生得太突然,又是半夜發酵,梁凜那時候還做着夢,哪會知道自己一覺醒過來就被全網讨伐了?
對方太蠢,就算要抹黑自己性侵也選個符合自己性向的,竟然連自己到底喜歡男人女人都沒搞清,查起來應該問題不大。
手機嗡了兩聲,梁凜解鎖一看,梁向航發了兩條信息喊他中午回家,說他媽已經知道這事兒了,回去給她個交代。
給什麼交代?說自己是個同性戀的交代麼?幹脆把命交代在那算了。
自己喜歡男人的事情隻有梁向航知道,那會兒梁向航電腦壞了,找兒子借電腦,結果打開一看就是倆光溜溜的男人在吃嘴的畫面,那是梁向航第二次扇梁凜巴掌。
梁凜半張臉都麻了,冷笑着承認說,你兒子就是個同性戀,喜歡看男人搞男人怎麼了?
此後梁向航認定了梁凜的私生活混亂,就像這一次,他一開始對事情的猜測是梁凜跟那姑娘是兩廂情願的,隻不過後來撕破了臉皮就鬧成今天這副樣子,他知道自己兒子再混賬也幹不出強迫的事。
梁凜這幾年很少回家,都是單獨住,一回去就會想到亂七八糟的事,到處都特麼是柯元空待過的地方,他看着就會想起這個白眼狼,煩得要死。
客廳很靜,傭人都低着頭忙活手上的事情,即使沒事的也裝忙,都不想觸了這一家子暴脾氣的黴頭。
梁凜一回來就感受到了低氣壓,他尋思早上梁向航不是訓了一通麼,怎麼還來?他裝看不出來,進來喊了聲媽就大爺似的坐沙發上從茶幾挑了個最紅的蘋果開始啃,還有心思選了部看起來不錯的片子看。
“你倒是心情挺好。”他媽掃了眼梁凜的坐姿,梁凜坐端正一點,她又說:“事情解決方案先放一邊,我隻先問你,視頻真的假的?”
“視頻是真的。”梁凜沒大喘氣,緊接着就說:“但事情是假的。”
“口說無憑。”
梁凜聳聳肩:“我對女的硬不起來。”
梁向航差點丢鞋子過去。
“……什麼意思?”施文思嚴肅道:“少給我開玩笑。”
“你問你老公。”梁凜說完就專注地看電影,把難題抛給梁向航。
施文思直覺倆人有事瞞着她,忍不住嘲諷:“還真是父子倆。”
“你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梁向航說不出口:“你那破事還好意思讓我說?”
“怎麼就破事了?”梁凜說他封建:“喜歡男人怎麼了?”
施文思被這話沖得頭昏,愣愣地看着梁凜,好像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梁凜閉了嘴,他故意話趕話講出來,不想特意單拎出來講。但施文思好像真的受了很大打擊似的,臉色瞬間垮下來,讓梁凜說話前先過腦子。
“不過腦子的話怕你聽了進醫院。”梁凜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這麼說了一句。
客廳頓時亂作一團,施文思想一腳踹過去解氣,但被梁向航眼疾手快攔住了,她冷笑:“你們男的果然是接受度高啊。”
梁向航松了攔在她腰上的手,歎口氣:“那樣沒辦法啊,至少證明了網上那事兒不是你兒子幹的。”
“你去跟網友說啊,你看他們信不信?”
客廳又安靜下來,在梁家幹了幾十年的保姆找準時機過來勸和,端了點果切讓他們都消消氣,她跟施文思的關系近,這麼多年了也隻有她勸得了施文思,見她氣成這樣也難受,“要麼讓小凜假意找個男人結婚?”
“不行。”施文思立馬否決找個提議,太荒唐了,把梁家當南風館麼?但梁向航默不作聲的模樣讓施文思預感不好,她說梁向航瘋了,“你還真這麼想?”
“網友都是一陣風,如果非要找個應急的辦法也不是不行。”他想到剛剛局裡人打的電話,那個林梅還是沒消息,至今下落不明,可眼見着事情愈演愈烈,已經從普通的猜測被人引導為階級對立和資本欺壓的層面上了,到時候會越來越不可控制,這事解決宜早不宜晚,晚了隻會将真相越拖越模糊,還會擴散到更大的圈層裡。
“不管這事可不可行,先試試吧。”
“你真是瘋了。”施文思推了他一把,梁向航跌坐在沙發上,臉上像蒼老了十歲,被站着的施文思斜睨着,一時也不敢再開口,見她離開客廳才雙手捂着臉輕輕歎氣。
梁凜從頭到尾沉默着,聽他們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妥當,站出來說同意也不是,說拒絕也不是,此時倆人都已經為他的事情急得焦頭爛額了,他心裡清楚,這倆人吵起來,自己少說兩句估計就是給他們幫忙了。
“讓你助理立馬物色人選。”梁向航聲音悶在手心,但語氣是少有的嚴肅,梁凜嗯了一聲就走了,他自己也煩得不行。
小助理接到通知的那一刻也很震驚,對着電話下意識啊了一聲,梁凜不耐道:“趕緊的。”挂了電話又給公關發信息說明天的發布會讓律師去,就現在這個情況,到時候現場再來兩個智障記者問些弱智問題,頭條估計又該添新了。
煩。本來莫名其妙被捅一刀就夠煩的了,現在還要再莫名其妙找個男的假結婚。他無法想象家裡有個陌生面孔會有多倒胃口,當年适應柯元空的到來就已經花費很長時間……
靠。怎麼又想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