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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還一片黑的時候柯元空被一陣沖水聲喚醒。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一看時間竟然下午一點了。他拉開窗簾,外面玻璃陽台下蜿蜒着綠色的草地,綠草又連着前方望不到盡頭的海水。
梁凜沖完澡進門看柯元空下地了愣了愣:“……醒了?”
“嗯。”柯元空剛醒說話很慢也很輕:“一點了。你餓了嗎?”
梁凜就站在門口不知道為什麼遲遲不進來,隔着老遠回答柯元空:“還行?”他背對着柯元空側身進門找衣服:“等你洗漱完出去吃或者叫餐都行。”
柯元空看他翻衣服的背影點了點頭。
等梁凜聽見柯元空朝衛生間走的腳步聲後才呼了口氣。
早上幾乎是貼着柯元空醒過來的,幾把漲得要死還蹭到一下,梁凜就這麼貼着直到柯元空好像翻身又蹭了一下,他才忍着汗爬起來咬牙去洗澡。
衛生間裡,柯元空洗漱完後才清醒過來,站在浴室門口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好像靠在梁凜身上就這麼睡着了……
他擦了擦臉,毛巾在臉上滑下來,鏡子裡的自己臉被擦得有些紅了,他又用水洗了洗想用冷水蓋住那層顔色,沒想到越搓越紅。他歎了口氣放棄了。
回房間的時候梁凜已經穿戴整齊了,在扣襯衫的扣子,看見柯元空進來原本随意掃了眼但很快叫道:“你去個浴室過敏了?”
梁凜盯着他的臉皺眉:“過來。”
柯元空摸摸臉:“很紅嗎?”
“廢話。”梁凜語氣很不高興,見柯元空不過來就直接走過去擡起他臉左右看看:“你剛幹什麼了?”
柯元空往後退一點,梁凜手上的臉就落空了,但他壓根沒意識到。柯元空就去個浴室而已,怎麼臉變成這樣了,他剛要打電話叫醫生,柯元空有些不好意思道:“洗臉洗的。”
“……”梁凜:“你逗我呢?”
“李嘉赫他們什麼時候來?”
梁凜不爽道:“關你什麼事?”
柯元空隻是想轉移話題而已,見梁凜不喜歡聊這個撓撓臉:“那我們先去吃飯?”
可能這邊的口味偏酸又或者柯元空剛醒,所以不是很吃得慣,幾口就飽了。梁凜倒是什麼都吃得下,還把柯元空吃到一半的蛋糕給吃了,柯元空笑着把剩下的甜食也推給他:“你真的很愛吃甜的。”
梁凜平時講話永遠一副吵架的樣子:“是又怎樣。”
隻有柯元空才覺得很正常也并不覺得他有惡意,老老實實回答他:“沒有怎樣。”
他看梁凜還在吃,回頭看了看街區,“之前藍弗也來這玩。”
梁凜一聽就把勺子放下,鐵勺咔哒一聲碰到瓷盤上,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柯元空:“你就記着裴藍弗。”
“不是。”柯元空解釋:“她第一次出國就來這裡,當時還是很小的女孩子不安全。”
“小?”梁凜冷笑了聲。在柯元空眼裡就算八十歲拄拐杖的老太婆也小。他瞪着柯元空:“裴藍弗也就比你小三歲,小在哪?”
“你和藍弗是有誤會嗎?”柯元空記得倆人從小好像就不怎麼對付。
一個小魔頭碰上另一個大魔頭,就跟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一樣,梁凜從那個小屁孩屁颠屁颠跟在柯元空後面元空哥長元空哥短就開始讨厭她了。那丫頭就是個混世魔王小梁凜,她一笑梁凜就知道她要作什麼妖,隻有柯元空這個老好人才覺得她隻是玩心重而已。
梁凜:“有誤會的是你。”他真想扒開柯元空腦子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一樣,我跟裴藍弗對你來說沒區别?她需要照顧所以能得到你的包容,我性格惡劣所以你也大發慈悲地要照顧我?”
柯元空不知道梁凜為什麼忽然這樣生氣,望着已經站起來的梁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梁凜冷笑一聲盯着他:“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們六年沒見過了。我早就不是你以為的梁凜了。”
那天回酒店的路上,柯元空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好像在異國他鄉迷路的行人,漫無目的地走着。
在此之前,柯元空收到過最多的評價是寬容和包容。此時此刻,柯元空第一次自我評價,他得出一個所有人都不會形容他的詞——自以為是。
他似乎真的對所有人都一樣,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做法有什麼問題,但在面對氣憤的梁凜時,他感到無力地認識到,就像老好人這個詞的背後是害怕沖突一樣,其實寬容的背後也藏着自己都意識不到的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