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身下人開口了,也是呼吸不穩,聲線不似平時清潤。
朝見雪一個激靈跳起來。
乖乖,怎麼又和玉惟摔在一起!
他趕緊往後退了幾步,退到師兄姐一起。
幾人擡頭望外看去,那些羅刹鳥果然進不來,他們來對了地方。
更可喜的是,這裡也不隻有他們,還有一些或生或熟的面孔,是别的門派弟子,多少負了傷,也是被外面的羅刹鳥追趕拼殺至此,甚至當真有眼睛被啄壞的。
這麼看來,他們幾個雖然也有挂彩,但還算是安然無恙了。
“是你們!”
朝見雪一看,是花澤。他已換上窄袖勁裝,與兩名素心門弟子待在一塊兒。
“外面真是好險,靈力用不出來不說,那些怪鳥還如此難纏,多虧兩位素心門姐姐相幫,否則我也要交代在外面了。”
這兩位素心門弟子沉穩地與他們颔首,道:“也不必如此害怕,外面應當是扶衡真仙制造出的幻境,若是受了緻命傷倒在幻境内,估計會被直接丢出秘境。我們師妹正是如此,她的命牌還亮着。”
“竟是這樣嗎……”花澤作詫異狀,“我就說扶衡前輩怎會做出如此兇險的地方。”
無為宗幾人面面相觑,果然專業的事還得有專業的人來做。素心門心法見長,能在絕境中辨認出幻象。
朝見雪虛心求教道:“兩位姐姐,那現在這裡還是幻境嗎?”
她們搖了搖頭:“這裡就不是了。”
換句話說,在這裡死了就真死了。
朝見雪揉揉自己額頭,方才跌在玉惟身上,他的額頭磕到了他的下巴,逐漸隐隐作痛。
瞄眼一看,玉惟的下巴紅了一片,此時正用某種思索的神情盯着自己看。
朝見雪連忙道歉:“撞到師兄了,抱歉抱歉!”
玉惟帶着那片紅痕,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可憐,但他清冷依舊:“不要緊。”
“方才那枚裂光符,是你扔的?”
朝見雪作呆傻狀:“啊我就是試試,我好久以前在市集上買的,沒想到這麼亮。”
他的目光澄澈不似作僞,還透露着某種未經世事的愚蠢。偏偏眼尾上挑,溢着狡黠的味道。
玉惟越看越覺得,這雙眼睛,不該生在這張平凡到挑不出好處與錯處的臉上。
他颔首道:“此符威力足夠,已是上等符篆。”
朝見雪哈哈道:“怪不得那麼那麼貴,我還以為被騙了呢!”
有句話玉惟卻沒說,這種品質的符篆有價無市,他一個外門弟子,常理來看,很難買到。
玉惟與身邊的師兄姐對了一個眼神,暫且按下。
與外面黃沙漫天不同,進了這頭骨又是另一番景象。
黑黢黢的骨内,離開了光照處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好在這裡靈力又有了感應,許多人都拿出照明的法器,看似螢螢之光,也将整個頭骨内部照徹了。
沙地最中間,是一方通往地下的石階。石子兒扔下去聽不見回音,令人膽寒的未知。
接連有人走了下去,參加的弟子已經比一開始在密林中見到的人數少了大半,要麼是折在密林中,要麼是在羅刹鳥攻勢下被丢出去了。
羅刹鳥這東西,在玄真界已經匿迹數百年,多虧玉惟幾人博聞強識,這才安然無恙。
朝見雪心道書果然不是白讀的。
洞口狹小,他學着玉惟調息片刻,便跟着一起貓下腰,鑽進了石洞。
螢白色的法器在前方飄,照出下方長長長,長得看不見底的石階。
“這走要走到什麼時候去?不如直接飛下去看看?”花澤道。
朝見雪想說“你怎麼這麼自然地就混在了無為宗隊伍裡”,還沒有說話,就聽玉惟說“不可”。
他撕下一片袖子,往下一扔,水青色的衣料竟在光下化作片片。
朝見雪躲在他身後,凝神往那裡看,這才看見半空中的詭異絲線,橫七豎八,密匝匝地穿在下面。要是人毫無防備地往下跳,可不就成一盤生魚片了嗎?
可這階梯又着實長得看不見盡頭,要是可以将人團吧團吧當成球滾下去就方便多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之朝見雪覺得自己膝關節快報廢了,半閉着眼神色昏昏,才聽有人說:“到了!”
腳随即踩在了水裡。
不知觸發何種機關,隻聽“轟”的一聲,火舌如蛇影竄起,須臾間點燃了四面牆壁上的火盞,濃重的血腥味一下子溢散,充盈在衆人的面前。
看清眼前場面,許多人都耐不住,彎腰吐了。